第16章 苏油与八娘在程家院中的交心夜谈

    苏油闻言，脸颊绯红如晚霞，他羞涩地摇头，眼中闪烁着对前辈的敬仰：“岂敢岂敢，提及神童，怎能不提那司马温公与二程先生，他们自幼便沉浸在学问的海洋，五岁能诵《论语》，七岁已通《春秋》，那才是真正的慧根天成，我辈只能仰望。”

    八娘闻言，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，如同春日里最早绽放的花朵：“凤凰不与燕雀同巢，观你所提之人，便知你胸怀鸿鹄之志，非池中之物。”

    苏油不好意思地挠头，笑道：“八娘，你又拿我取笑了。”

    餐桌之上，虽非正式的宴席，但三人之间的对话却比任何佳肴都来得温馨。他们谈笑风生，仿佛时间在这一刻放慢了脚步。

    饭后，苏油与八娘漫步于院中，月光洒落，为这静谧的夜晚披上了一层银纱。八娘的言谈举止间透露出一种书卷气，正如苏洵所赞，“幼而好学，气节过人，文章亦常有妙笔生花之处”，让人不得不感叹其才情。

    然而，才女之路并非总是铺满鲜花。苏油似是看穿了八娘心中的忧虑，轻声开解道：“八娘，你既有满腹才华，又有坚韧心性，在程家自能立足。不妨从厨房这方寸之地开始，用美食传递你的爱意与智慧，相信翁婆定会被你所打动。记住，人心皆由胃暖。”

    他话锋一转，又谈起了另一番道理：“再者，夫唱妇随，并非一味依附。你需在家中撑起一片天，让程兄在外能无后顾之忧，专心学问。就像我七嫂，她是我母亲的得力助手，在我堂兄求学之路上给予了无尽的支持与鼓励。这样的伴侣，才是男子心中最坚实的后盾。”

    八娘闻言，眉宇间的轻愁渐渐散去，她停下脚步，目光坚定地望向苏油：“小幺叔言之有理，我虽为女子，亦能有所作为。

    从今晚这两道菜开始，苏油眨巴着灵动的眼眸，脑中闪过无数念头，终于小心翼翼地开口，仿佛怕惊扰了八娘心中的秘密花园：“八娘，这事儿，程家的天空下，你是否只独自耕耘，未曾求得那一抹来自程家的温暖阳光？”

    八娘轻启朱唇，声音细若游丝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：“我，我未曾有勇气，向阿翁那慈祥的面庞，或是郎君坚毅的目光，透露半个字。”

    苏油压低声音，像是怕风也偷听了去：“那，你是否动用了那箱底的秘密——你的陪嫁之财，来播种这场改革之梦？”

    提及陪嫁，苏油的眼神变得深邃。在那遥远的古代，陪嫁不仅是女子手中的钥匙，开启婚姻生活的宝库，更是她们在风雨飘摇中紧握的救生圈，即便婚姻破裂，它亦如影随形，是女子尊严与独立的象征。正如那些精美的瓷器，即便碎了，也散落一地的高贵。

    八娘此举，无疑是孤注一掷，用那本就不充裕的“私人小金库”，去赌一场可能改变命运的冒险。然而，失败如影随形，更糟糕的是，这一切都在程家的眼皮子底下悄然进行，如同暗夜的烛火，摇曳生姿却也岌岌可危。

    八娘的病，或许只是风寒的幌子，真正的病因，是那颗因改革受挫而千疮百孔的心。她的离世，也与这场无声的战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，如同落叶归根，终将归于那片它曾奋力挣扎过的土壤。

    这一切，八娘难以启齿于娘家，苏洵自然无从知晓，他心中或许只有对程家的猜疑与不满，以为他们侵吞了女儿的嫁妆，这误会，也算得合情合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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