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 谢竹心重生大祁十四年：书院旧事与命运抉择

    沈从曦转而对着谢山儒道，“老师，学生先行别过，改日再来请教。”

    谢山儒朗声笑答，“行川谦虚了。”行川是沈从曦的表字，还是他亲自为其所取。

    沈从曦走出两步，突然停下脚步，似犹豫了片刻，终是转过身来，朝着谢竹心方向揖了一礼，道，“侯夫人，恕我无礼，你似乎气色不佳，是否身体有恙？”

    谢竹心讶异挑眉，怔愣一瞬，温和回道，“多谢沈大人关怀，我无事。”

    “是我唐突了，你多保重。”沈从曦垂下眼眸，说罢离去。

    待到谢山儒父女进入屋内，他方才提起一件谢竹心从前不知道的旧事，

    “小竹，说来也是巧合，当年你的婚事，我本署意行川，且他高中后曾向我提过亲，只是我知你钦慕易侯，是以回绝了他。

    但老夫的眼光却是没错的，行川如今进了大理寺当差，仕途平顺，前途不可估量。”

    竟然还有这样的内情，在她的记忆中，与沈从曦只有过几次交谈，且都是平淡如水，其余的便是远远的颔首示意，再无其他。

    在将死之际，乍然听闻这样一位如玉君子，曾经想要娶她，不禁让谢竹心生出一种奇妙之感。

    当初如果她嫁的人是沈从曦，如今又会是什么模样？

    谢竹心在心中默默摇了摇头，如果重来一次，恐怕她谁都不想嫁，这样的身体不知能活几年，还不如陪伴在父亲身侧，就此度过余生。

    父女两人闲话家常，直到日落西沉，谢竹心方才不舍告别，临行前，终究忍不住目中蓄泪，拉住父亲的手，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保重。

    谢山儒自方才起也察觉到女儿的异样，虽不知是何缘由，胸中也莫名生起愁绪。

    两人泪眼相望，侯府的马车驶远了，谢山儒还忍不住追出几步，直到马车彻底消失在小路尽头。

    这一别，该是永别吧，回府途中，谢竹心终究按耐不住，啜泣出声，彩衣不忍心，“夫人，你为何不告诉老爷。”

    她该如何说，让一个女儿亲自告诉父亲，自己命不久矣，何其残忍。

    还有她的这场婚姻，连累父亲落一个小人之名，虽当初是父亲促成，但却也是为了成全她，是她有目如盲，一厢情愿，看不清易云霄的冷漠疏离。

    如今这样，合该是她的因果。

    三日后，谢竹心缠绵病榻，弥留之际，易老夫人握住她的手，一手抹泪。

    人心都是肉长的，谢竹心自幼丧母，三年来，是真心将易老夫人当作母亲，想要亲近，却也紧守本分，恭敬执礼，如今见她这样，易老夫人心中也是悲痛。

    谢竹心勉力开口，“母亲，我自知不是一个好儿媳，没能为侯爷生下子女，可三年来。。。。我也尽力了。

    我走后，愿您和侯爷身体康健，所求皆能如愿。”

    易老夫人哽咽道，“好孩子，你很好，别这么说。。。”

    谢竹心最后一个请求，是为了彩衣，若她想要离府，希望侯府不要为难，她早已准备了一封书信，彩衣若出府后没有去处，可拿着书信去尚文书院，谢山儒必定收留。

    彩衣自小卖入侯府，家中早就没人了，此举她也是存着点私心，她走以后，爹就只剩一人，兴许彩衣可以代替她伺孝左右，在这孤独的人世也算有个陪伴。

    交代完一切，她的思绪开始恍惚，谢竹心最后一眼落到窗外湛蓝色的天空，白云悠悠的飘浮，她的视线跟着如絮的云层移动，仿佛入迷。

    从头至尾她都不曾想过再见那人一面，若有来生，但愿他们也不要再见了吧。

    谢竹心流着泪闭上了眼，却未料到，再睁眼时，竟回到了书院，回到了出嫁前的闺房。

    她兀自望着镜中的自己出神，那是她少女时的装扮，忽而听见父亲在门外喊她，“小竹，你醒了吗？”

    谢竹心忙开了门，面上还是一片茫然，谢山儒见她面色，以为还未睡醒，

    “我见你今日起的晚了，早膳我就自己做了，爹也只会煮粥，一会你也吃点，书院里已经有童子来了，我先去讲课了。”

    说罢谢山儒自顾要走，不防被女儿一把拉住，谢竹心小心翼翼的开口，生怕这一切是个梦境，一说话就会坍塌，“爹，现在是哪一年，几月初几？”

    谢山儒每日辰时开始教童子启蒙，未时则为成年的学子授课，除非遇上年节，一年到头都不停歇。

    偶尔有急事，谢竹心可以代课童子启蒙，但下午的授课，面对着一众学识不俗的青年男子，她还是不得不避嫌。

    谢山儒察觉女儿今日有些古怪，但还是答了，“现在是大祁十四年，三月十八，你怎么突然问这个，今日身体又不舒服了？不若我去请大夫来。。。”

    “我没事的。”谢竹心打断他的话，他爹一向最怕她生病不适，偶尔夜间喝了酒，会哭的像个小孩，边叫她千万别像她娘那般，早早就丢下他。

    娘走了那么久，爹还是时常惦念，从未有过再娶的念头，兴许是他与娘的感情太过深厚，是以也愿意成全她的恋慕，促和了她与易云霄吧。

    想到了娘，谢竹心的心里一涩，黯然道，“我只是想问问离清明还有多久，好早些准备起来，给娘扫墓。”

    谢山儒听到这句，不再怀疑有他，叹息一声，“嗯。。。是该早些准备，那我去授课了，你用早膳吧。”

    待谢山儒走后，谢竹心独自盘算着，大祁十四年，她真的重生了，重生在十六岁这年！

    她记得前世救下易云霄，是在清明前后，那年易云霄重伤不好移动，是以没有派人接回侯府，而是在书院住了大半个月。

    期间遇上清明，谢氏父女要上山扫墓，留下他一人在书院，他们都不放心，幸好那时易云霄的伤势已经稳定，又有侯府的侍卫暗中保护，现在想想，其实他们的担心是多余的。

    距离事发不剩几天了，她有没有办法避免易云霄受伤呢？

    他是保家卫国的将军，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，他只是不爱她而已，即使如此，谢竹心也还是不想看到他有难。

    这辈子只要与他保持距离便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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