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:白苏月 返回目录
穆王周为庸与孝帝的关系并不一般,因为穆王的母妃王氏其实是当年先帝的结发之妻。然而王氏福薄,生穆王的时候小产血崩,没几日便撒手人寰了。
后来先帝迎娶了王氏的胞妹小王氏,次年初,小王氏生下麟儿,岁末,先帝登基,封小王氏为后,其子为太子。而那之后,失去母妃且还年幼的穆王就一直被养在小王氏的寝宫。
小王氏是穆王的姨母,待他与自己的孩子一视同仁并无两般,穆王与孝帝年纪几乎相仿,在一众兄弟姐妹中,两人的感情也是最好的。
所以成年以后穆王虽出宫择了府,却依然经常带着正妃和嫡女回宫探望太后娘娘小王氏,是以万宁郡主周玉瑛可以说是在太后的寝宫长大的。
有一年太后命犯太岁,接连不顺,请了崇元寺的慧敬法师来做法,慧敬大师算了八字,说唯有周玉瑛的命格可以替太后挡住邪祟血灾。
那一年,周玉瑛在太后寝宫住了整整一年,离宫之时,太后钦封她为万宁郡主,意为万事顺遂平安宁和,一时之间,穆王府更是风光无限。
所以万宁自幼就比旁的皇亲之后起点要高,她入后宫犹入无人之地,虽是郡主,身份地位却远比宫中那些不受宠的公主要金贵的多。
是以眼下被陆晏廷这般轻慢对待,万宁简直觉得是生生被人甩了一记响亮的耳光一般,颜面尽失。
“陆晏廷!”此刻的万宁已有些气急败坏了,“你可知你在同谁说话!你……你为了个狗奴才,竟敢对本郡主如此无礼!”
万宁不傻,她当然知道陆晏廷突然对自己发难是为了什么,她只是没想到,陆晏廷性子素来淡漠,周遭的人和事仿佛都入不了他的眼,可不知道为何,他竟会百般偏袒那个低贱的粗婢。
“那郡主以为,你那晚打的是谁的脸?”陆晏廷说著抬头看了看黑漆漆的夜空,勾了一下唇角莫名地轻轻一笑,“郡主有没有觉得冷?”
万宁一愣,完全没明白陆晏廷的意思。
陆晏廷好像也没指望她能听懂,只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万宁的肩道,“要变天了,郡主早些回府吧,待郡主想明白了就差人来通知下官一声,那『卖身契』,下官可以亲自去穆王府取。”
万宁脸色顿时骤白,“你……竟然为了个贱婢……”
可不等万宁把话说完,甬道后面便传来了丫鬟的急呼声。
“郡主,郡主!宫外有消息,王爷让您立刻回府。”
“喊什么!”万宁正愁满腹怒火没处撒,转身看到慌慌张张的随行丫鬟后,她反手就甩了人一个耳光,“不懂规矩的东西!”
小丫鬟当场被打趴在地,陆晏廷低头看了那丫鬟一眼,却见她迅速地捂著脸蜷跪在万宁的脚边,唯唯诺诺地不敢出声。
陆晏廷敛眸的瞬间脸上的表情也阴沉了下来。
当时,沈令仪是不是也像今天这个小丫鬟一样,曾卑微又无奈地匍匐在万宁的脚边,只巴望着一次抬头恳求的机会?
……
那晚,万宁郡主几乎是憋著一肚子气回了穆王府,谁知她刚入府门,便看到自己的娘亲穆王妃正焦急地在前厅候着她。
时近戌时,寻常时分这个点穆王妃肯定已经就寝了,可这会儿她却依旧锦衣华服穿戴得齐整,脸上露著遮都遮不住的慌乱。
“你这孩子,怎么耽搁了这么久才回来!”穆王妃一见女儿,便连连拉着她往府里走。
“娘,出了什么事儿?”万宁这才察觉到不对劲。
穆王妃脚下步子未停,只分神问万宁,“今儿你在皇后娘娘的宫宴上可有觉出什么不同?”
“什么不同?”万宁反问,“就是吃酒看曲和闲聊,能有什么不同?”
穆王妃闻言拧眉止了步,转头看着面前仪态明艳的女儿,突然罕见地板起脸轻斥道,“一会儿见着你爹的时候给我把皮收紧了,你爹问什么你就好好答,不要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惹你爹不痛快!”
“爹又怎么了?”可万宁还是没有把穆王妃的警告放在心上,甚至还不耐烦道,“他是不是又在养心殿那儿受了什么气?嗐,这有什么,明儿我一早就进宫去陪太后娘娘用早膳,我在太后娘娘面前的一句话,抵得过爹爹在……”
“万宁!”眼看女儿一脸洋洋得意的模样,穆王妃重重地甩开了她的手,厉声道,“你爹……此番摊上大事儿了,皇上昨日下令彻查南楚赈灾贪墨案,案子牵扯到了五殿下,你爹,这次怕是自身难保了!”
万宁闻言瞪大了眼睛,忽觉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中竟诡异地夹杂着陆晏廷的声音——
“郡主有没有觉得冷,要变天了,待郡主想明白了就差人来通知下官一声……”
翌日清晨,夕水街陆府。
陆晏廷刚起身,就有小厮敲开了他的房门。
陆晏廷让栖山去开门,不一会儿,栖山便拿着个长长的木盒子折回了身。
“什么东西?”陆晏廷正在用膳,说话时连眼皮子都未抬一下。
“不知道啊。”栖山摇头,双手将盒子递给陆晏廷,“外头说是穆王府差了他们府的大总管亲自送来的,东西送到人大总管还不肯走,非说要亲自交给您,好在前门机灵,说您昨儿吃了酒,今儿指不定什么时候起呢,大总管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。”
陆晏廷闻言用手中的筷子挑开了木盒盖子,拿出里面的薄纸看了一眼以后又放了回去,然后吩咐栖山把东西锁进暗柜中。
“爷,这是什么,这么金贵,还要放暗柜里?”栖山不识字,接过盒子的时候忍不住好奇打开瞄了一眼。
陆晏廷也不阻止他,只淡淡地吩咐了他一句把东西收好,随即又问,“这两日我没去别院,那儿可有什么动静?”
“动静?爷指什么?”栖山仔细地把盒子放进暗柜,锁好以后转头反问陆晏廷。
陆晏廷喝了半勺粥,闻言抬头盯着栖山,“昨晚你不是帮我去取字帖了吗,你问我?”
栖山挠挠头,眨眼想了想道,“别院那边没什么事儿啊,奴才拿了字帖就走了,奴才……哦对了!”话说到这里,栖山突然猛地拍了一下大腿道,“奴才走的时候遇着知春姐姐,她问奴才,明儿能不能让沈姑娘出个门?”
“出门?”陆晏廷好奇地挑了眉,“她想要去哪里?”
“那奴才哪儿知道。”栖山耸了耸肩。
“你怎么回的?”陆晏廷若有所思。
栖山“嘿嘿”一笑,“奴才说了,我们爷可不是什么拘着人的恶主,姑娘要出门便出呗,爷铁定不会不允许的。”
陆晏廷闻言手一抖,半满的热粥直接晃出了瓷碗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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