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:中央督导组 返回目录
肖忠贤微微摇头,叹息声透着无奈与不解,“你对陛下心存畏惧,这并非善兆。试问,何人愿意接纳一个始终畏惧自己的人?”
宋东升沉默片刻,托腮沉思,语气渐显沉重:“陛下乃是何等人物,普天之下,四海之内,谁人不渴望获得他的欢心?然而,真正赢得陛下青睐的人,又能有几人?我不费心于此,便是明智的选择。”
宋东升的淡然与不求上进令肖忠贤心中涌起一丝失望,但他明白,有些事情并非急于求成所能解决,耐心与时日,才能见到人心的改变。
翌日,天空阴云密布,细雨如丝,纷纷洒洒,似是倾诉着无尽的惆怅。
宋东升穿过那座古朴的石桥,踏入前廊,缓步走向文渊阁。
今日,皇帝恰在此处专心阅读,东阁之中,檀木雕饰的大理石屏风背后,隐约可见华盖御案与高几香炉的轮廓。
此时,皇帝身着象牙白的织金盘龙常服,端坐于红漆描金的宝座之上,玉冠之上悬垂的白玉珠闪烁着微光。
他低头沉浸于书卷之中,时而停顿,陷入深思,窗外的细雨轻轻打落在芭蕉叶上,发出细碎的声响,犹如低语般萦绕耳畔。
一旁,欧阳高肃立着,面容严峻,神态恭敬。宋东升自屏风后现身,彼此的目光交汇,在这一瞬间传达了无言的交流。
宋东升微微鞠躬,欧阳高亦随之举手回礼,彼此之间的礼节在此时显得格外标准。
站在一旁,宋东升的修长身影犹如一竿青翠的竹子,静静映入皇帝的眼帘。皇帝抬头,似是无意,询问道:“你的伤势可好些了?”
宋东升恭敬地回应:“回陛下,伤势已大为好转,感激陛下的关心。”
皇帝放下手中的书本,眉头微微一皱,语重心长地提醒道:“今后务必谨言慎行,少犯错误,自然也就少受责罚。”
宋东升低头应诺,心中暗自发誓:“奴婢日后定会更加谨慎。”
皇帝微微点头,吩咐道:“去为朕寻一本《天工开物》来。”
“遵命。”宋东升转身去取书,他常伴于皇帝左右,对皇帝所喜爱的书籍存放之处早已了然于心。
书架高耸,宋东升搬来梯子,稳稳站立,努力踮起脚尖,伸手去取那本书。
因动作而拉长的衣衫轻轻揭开,露出纤细的腰身,更衬托出他那出众的姿态。
皇帝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宋东升,似有几分思索,但又迅速收回,若无其事地转移开来。
他轻轻敲了敲桌面,对着身后的欧阳高,命令道:“端上几碟点心。”
欧阳高立刻应声而去,不久,几名宫女便端来了四样点心和四样果品。
皇帝轻尝了一块如意糕,随后便再未动过,仿佛这些美味在他面前失去了趣味。
宋东升捧着《天工开物》归来,将其恭敬地放置于皇帝手边。
皇帝翻动几页,满意地点头,随即指着桌上的点心说道:“这些便赏赐与你了。”
宋东升的眼神中瞬间亮起一抹光芒,他深深地鞠躬,语气中透着欣喜:“谢陛下。”
欧阳高在一旁静静观察,尽管面上保持着从容不迫,心中却掀起了难以平息的波澜。
皇帝命令其他人退去,阁中只剩下他自己一人。
宋东升与欧阳高默默退出,静静立于门口,等待着之后的召唤。
“陛下的赏赐,我不敢独自享用,请公公先尝。”宋东升的声音小心而诚恳,似乎蕴含着一丝巴结。
欧阳高轻轻摇头,双手插于袖中,语气中带着一抹温和的拒绝:“这是陛下特意赏赐给你的,你收下便是。”
言辞之中流露出一份恭敬,然后,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打量起宋东升的面容。
御前之人,个个容颜俊秀,宋东升虽不算最为出众,却有着一股独特的韵味。
他的面容中融合了男子的刚毅与女子的细腻,令人过目难忘。
欧阳高心中暗自揣测,皇帝是否会对宋东升产生某种特别的好感?这种念头在他心中愈发扎根,似乎并非毫无根据。
今日轮到他当值,出乎意料地没有对宋东升施以刁难,这令宋东升感到一丝诧异,但他并未多想,心中只觉得是今日自己的运气很好。
宫廷之中,暗潮涌动,人心复杂,变幻无常。
若肖忠贤在此,他定能一眼洞悉其中的微妙。
然而,宋东升并非绝顶聪明之士,加之性格懒散,自是不愿对每件事深思熟虑。
傍晚,蜡烛点燃,光影摇曳。
宋东升与五福交接班后,提着食盒,踏着轻柔的晚风,穿过层层宫门。
天边那一抹余晖渐渐消退,他借着微弱的光线前行,脚步轻快,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为他铺就了一条无形的路。
他并未径直返回住处,而是途经东苑时,在澄碧亭外驻足。
亭旁一池碧水,波光粼粼,荷叶繁茂,微风拂过,荷叶轻轻翻动,如同涌动的波浪,诉说着无尽的柔情与安宁。
宋东升在此稍作等待,片刻后,远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,一位身着素衣的宫女缓缓走来,手中提着一盏灯笼,耳垂上挂着玉石耳坠,宛若月下的精灵。
她见到宋东升,脸上绽放出温暖的笑容,轻声唤道:“哥哥。”
这位名叫方静的女子,乃皇后宫中的宫女,二人同乡,年纪相仿,情谊深厚,故以兄妹相称。
两人坐在荷花池边的大理石围栏上,繁密的荷叶几乎将他们的身影淹没,似在为他们编织一处安静的私语空间。
方静将灯笼高高举起,柔和的光芒洒落在宋东升的面庞上,细致地观察他的面色,关切地问:“我听说你挨了打,伤势如何?”她的声音如春风拂面,温柔却带着一丝担忧。
宋东升微微一笑,心中涌起一阵温暖:“已经无碍,你不必担心。”他随即补充道:“陛下赏赐了点心,我特意带来与你共享。”
在这宏伟而冷漠的皇宫中,唯有美食能稍稍慰藉他伴君如伴虎的艰难生活,带来一丝温暖与宁静。
“你最爱吃的如意糕,这些全都留给你,我不需要。”方静的声音轻柔,却透着一丝坚定。
她小心翼翼地用帕子擦拭着那颗香梨,朝着宋东升摇了摇手中的香梨,“我只想摘几个果子尝尝即可。”
在这个宁静的午后,她的话语如同微风拂过心湖,带来一丝忧虑。“以后尽量避开欧阳公公。这次虽是遭受了惩罚,但未来的隐患谁也无法预知。”
宋东升微微沉吟,眼中闪过一丝思考的光芒,“他今天待我倒是颇为客气。”
方静摇了摇头,眉头紧锁。
她对欧阳高的性格颇有了解,那人过去总是默默跟随在肖忠贤的身后,始终低头弯腰,伪装成和善的面孔,实则却是暗藏阴险的虚伪之人。“你必须小心他,他可能正密谋着什么,想要一举将你置于绝境。”
宋东升听后,心中一紧,“我回去后会与我师父商量此事。”
方静咬着梨,声音被果肉掩盖而含糊不清,“你师父也不中用了,你还是尽量远离他吧。”
但宋东升却摇了摇头,神情坚定,缓缓地说道,“师父对我有恩,视我如亲子。他如今失势,如果我再不理会他,岂非令人心寒?”
方静歪头思索片刻,终于缓缓说道:“你说得对,为人处世须有良心。”
听得她的认同,宋东升心中一阵温暖,露出了笑容,将手中剩余的梨子包好,递给了方静。
“说起来,你在坤宁宫的日子过得如何?我听说那里最近动荡不安。”
方静的俏脸顿时皱紧,叹息声透出一丝忧愁:“皇后娘娘的身体日渐虚弱,整日吞服药物,整个宫中弥漫着刺鼻的药味。即便如此,陛下却从未探望过她。”
“我实在无法理解,”她摇头,语气中透着不解,“皇后娘娘如此贤良淑德,高贵典雅,对待宫人也和蔼可亲,然而陛下却始终对她不屑一顾。”
宋东升微微提醒道:“切莫妄议陛下。”
方静掩口不言,似乎意识到了自己言辞的轻率。
“陛下刚下旨为大公主加封食邑,此举或许是为了安慰皇后殿下。”宋东升分析道。
方静却对此毫不在意,轻声道:“我听春水姐姐说,陛下或许打算废后,为了不让大公主受人轻视,才急于在废后之前为她加封。”
宋东升闻言,心中一震,似乎明白了其中的深意。
坤宁宫,理应是承载着尊荣与辉煌的地方,然而此时的它,却如同被遗忘的角落,显得冷清而寂静。
殿内,皇后身着素衣,面向北方端坐。明亮的灯火映照出她的面容,曾经那明艳动人的容颜,如今却因忧愁而显得愈发苍白。
她的眼神中透着暗淡,面颊日渐消瘦,神色憔悴,已不复往日的风采。
春水轻声端来饭食,细语道:“娘娘,请用些饭食吧,皆是素菜,不沾荤腥。”
皇后轻轻摇头,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渴望,询问:“黄纸香烛找到了吗?”
春水立即跪下,声音中透着颤抖,“娘娘,宫中怎会有这些物品?”
皇后沉默良久,终于缓缓开口:“除了我,还有谁会为我父亲烧纸钱呢?”
春水含泪,语气柔和地劝慰道:“娘娘,老太爷已然离世,您必须保重身体。即便不是为了自己,也请为了大公主考虑。”
皇后微微动唇,似乎欲言又止,然而未及开口,冬草便匆匆而入,口中禀告:“娘娘,欧阳公公来宣旨了。”
春水的脸色随即变得紧张不安,心中无法预知这道旨意究竟是喜是忧。
皇后并未直接允诺欧阳高入内,而是对着春水说道:“记得那日,御前的宋东升公公恭请大公主莅临,此举可算是救了我的性命。春水,你传达我的命令,悄然准备些金银布帛,赐予他,务必低调行事,无需张扬,更不必让他前来致谢。”
春水在一旁聆听,心中暗暗地叹了一口气,然而她并不敢多言,只是低头应诺:“奴婢这就去办。”
皇后缓缓闭上双眼,内心似乎在为接下来的事情做足心理准备,待片刻后,她的声音再次响起,沉稳而平和:“请欧阳高进来吧。”
冬草掀起帘子,恭敬地引入欧阳高。
此时,欧阳高手握圣旨,目光郑重地投向皇后。
皇后对着欧阳高行了大礼,之后静静聆听欧阳高宣读的旨意。
那是一道废后的圣旨,皇帝依据祖训,决定将皇后贬为安妃,安置于西苑。
冬草心中压抑着泪水,身体微微颤抖,而皇后却显得格外镇定,仿佛早已预见到这一幕的降临。
她再次行礼,恭声说道:“罪臣之女何安悦接旨。”
欧阳高连忙上前搀扶安妃,语气中透着关切:“娘娘,切莫再提罪臣之言,陛下会不悦的。”
安妃轻轻推开他的手,缓缓站起,目光如死水一般死气沉沉,不屑地道:“谁在乎他是否高兴呢。”
欧阳高沉默片刻,只得小心翼翼地劝道:“娘娘,那是陛下。”
安妃的视线逐渐移向北方,神情似是在回忆往事,缓缓道:“自入宫以来,所有人都告诉我,要取悦陛下,不能让他心生不快。我尽了全力,然而十年来,我始终未能成功。”
她收回目光,直视欧阳高,“欧阳公公,你可曾见过有人能真正取悦陛下?”
欧阳高沉思良久,最终只能无奈地说:“帝心难测,旁人如何能轻易揣摩。”
安妃露出一丝苦笑,眼中流露出无尽的哀伤,“那我只希望,他此生再也无法遇到一个真正懂他的人。”
满殿之中,众人纷纷跪下,欧阳高低下头,心中愈加感到这次旨意的棘手。
此时,宋东升结束当值归来,他点亮了烛台上的灯笼,尚未坐下,耳畔便传来了门外的动静。
领头的是春水,身后跟随着几名坤宁宫的太监,春水命人将安妃的赏赐送来,脸上仍挂着未散的哀愁。
“春水姑娘?”宋东升向她询问。
春水微微示意随从将赏赐送入宋东升的房间,语气恳切:“那日公公恳请大公主来,救了娘娘的性命,因此,娘娘特意赐下赏赐,并免去了公公亲自致谢的必要。”
宋东升连忙推辞:“救命之恩,我实在难以承受,宋东升不敢接受这份赏赐。”
春水俯身扶起宋东升,语气中透出坚定,“宋公公,这是娘娘最后的旨意,您切勿再拒绝。看在娘娘从未为难您的份上,今后在大公主那里,还请您多多关照。”
她并未停留太久,轻轻放下手中的物品,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。
此刻,安妃将迁往西苑,若无意外,她的余生将在那片陌生而又宁静的园地里度过。
春水的身影渐行渐远后,宋东升缓缓走向安妃所赏赐的物品,目光在那一件件金银布帛、丸药香茶之间游走。
烛光摇曳,映照出锦绣绫罗的柔和光泽,宛如轻纱般飘逸。
宋东升拿起两锭细丝雪花银,轻轻敲击,清脆的声响如同滴落的雨珠,回荡在寂静的房间中。
十年前,皇后与皇帝在明和六年举行了盛大的婚礼,如今已经整整十载春秋。
宋东升对此记忆犹新,宫中因而增添了无数的宫女和太监,当然也包括了他自己。
明日,关于废后的旨意将如同疾风般席卷整个皇宫,十年的情感纠葛,终将化为无尽的惆怅,画上句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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傍晚。
宋东升手持蒲扇,坐在门槛上,享受着周遭的凉风。
此地宁静而祥和,背靠着御河,前方伫立着一棵高大的槐树。由于前人对这棵槐树的忌讳,这间屋子便被划归给了宋东升。
盛夏时节,槐树郁郁葱葱,树冠随风轻摇,带来阵阵清凉。
宋东升仰望着那繁茂的枝叶,忽然生出一丝渴望,想起了槐花豆腐馅的包子,那如梦似幻的美味在他心底暗涌。
他提着小食盒,走到尚膳监的门前,耳边传来一阵阵忙碌的声音,炊烟袅袅,各种食材的香气交织在一起,犹如一场美食的交响乐,争先恐后地飘散而出。
“哟,小宋公公。”李公公,尚膳监的掌司,身材圆润,面带福相,看到宋东升站在门口,便热情地迎了上来。
“李公公,您好。”
宋东升面带微笑,走进了热火朝天的厨房,虽是忙碌的人群,鲜有人留意到他的存在,他与李公公站在窗边,悄声交谈。
“陛下有什么吩咐吗?”
李公公擦着手,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,屋内蒸腾的热气令他显得有些焦虑。
皇帝因酷暑难耐,心中又因安妃之事而愁苦,送去的膳食几乎是原封不动地被退回,太后早已多次派人询问。
宋东升轻轻摆手,语气随意,却藏着一丝调皮的俏皮:“与陛下无关,只是我嘴馋,想吃槐花豆腐包子。”
李公公顿时叫苦:“哎呀,我的公公啊,这个季节,我去哪里找槐花呢。”
“我又不是要什么山珍海味,这么点槐花你都弄不来吗?李公公,别让我失望。”宋东升将小食盒放在窗台上,面带期待,补充道:“我会好好感谢你的。”
李公公打开食盒,目光一亮,里面竟是两锭二十两重的雪花银。他合上食盒,询问道:“就只要槐花豆腐馅的包子吗?”
宋东升靠近李公公,低声说道:“我有个同乡,在安妃娘娘的宫中服侍,如今娘娘搬往西苑,我的同乡却失去了着落。李哥哥,我知道你与尚宫局的柳姑姑关系不错,她的教导对我同乡的妹妹来说至关重要。”
李公公闻言,微微一笑:“这事儿比槐花包子容易多了,你的同乡只需待在尚宫局,并非要去御前或任何宠妃的宫中,绝非难事。”
宋东升听闻此言,不禁露出了淡淡的微笑,他将装有食物的食盒轻巧地递给李公公,随即从宽大的袖子中取出一对金光闪闪的钗子,细心地用绢帕包裹。
“这是我在出宫时所购,请您转交给柳姑姑,她定会欢喜异常。”
李公公的脸上绽放出温暖的笑容,嘴角上扬,合不拢嘴,愉快地将那对金钗也收入食盒之中,笑道:“你小子真会迎合人心,柳姑姑每每见我时,总是念叨着你。”
“那我就先行告辞了,李公公,别忘了为我留些槐花包子。”宋东升一边说着,神情中透着几分期待。
李公公开玩笑般地回道:“你真是全宫中最能吃的。”
宋东升摸了摸鼻子,嘿嘿一笑,随即迈步离去。
不久后,李公公重新回到尚膳监,恰在此时,慈宁宫的侍卫前来传令,太后已决定留皇帝共进晚餐,膳食单子必须依照太后的指示重新拟定。
尚膳监瞬间陷入了一片忙碌之中,连片刻的闲谈时光都显得奢侈而遥不可及。
在这幽静的宫廷中,慈宁宫素有最为人情味之称。
宫女们的面庞如凝脂般洁白,身姿轻盈,安静地穿梭于回廊之中。
廊下悬挂的画眉鸟笼中,鸟儿的鸣叫如清脆的乐音;而屋檐下,几只狮子猫活泼地打闹,增添了几分生机。
东暖阁中不设香炉,四处摆放着各色鲜花,门边的茉莉芬芳扑鼻,落地罩两侧的花几上盛开着娇艳的海棠,佛前供奉着象征祥和的莲花,窗边的大白瓷盘中漂浮着几朵浸水的瑞香花,弥漫着淡淡的芬芳。
太后乃是天下最尊贵的女性,年轻时或许在宫中也曾经历过风雨,但自从其儿子登基以来,她的生活便渐渐平顺,少有波澜。
“安妃已迁往西苑,后宫之事诸多琐碎无人处理,”太后慢条斯理地说道,目光微微一凝,“皇帝可有何策划?”
皇帝坐于下首,思虑片刻,缓缓开口:“让淑妃与赵妃共协理六宫,暂时代理皇后的职责。”
太后微微一瞥,眼中闪过一丝审视,“你想让她们之中的一位成为皇后吗?”
皇帝摇了摇头,淑妃与赵妃皆有子嗣,一旦立下皇后,储君之位便显而易见。此时的皇帝尚无此打算。
太后对此不再多言,心中明了,后妃中并无她娘家之人,而中宫与东宫的关系密切,她自是小心翼翼,言辞谨慎,不能轻易表态。
不久,一位身材修长、面容俊秀的内侍缓步走入,恭敬地立于太后身旁,低声与她交谈,声调轻柔却透着一丝紧张。
皇帝眉头微微皱起,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掌心的扳指,心中思绪如潮,陷入沉默的深渊。
太后缓缓扶着内侍的手站起,声音温和却带有几分威严:“用膳吧。”
在这宁静却似乎庄重的氛围中,宋东升紧随皇帝步伐,二人一同走向东暖阁。
侍膳的宫人恭谨地将丰盛的膳食一一摆上桌,太后与皇帝相对而坐,气氛愈显凝重。
宋东升恭敬地捧着温热的水布巾,为皇帝净手,而在一旁伺候太后的,却是那位容貌出众、气质温润的秦六。
他在慈宁宫侍奉已逾十载,深得太后的宠爱,曾接受她亲自教授的诗文,才情出众。
“这些菜肴皆是你昔日所喜,哀家在此并不拘泥于繁文缛节,你想食何物,尽可尽情享用。”
太后指着桌上的佳肴,目光温柔,示意宋东升为皇帝夹菜。
皇帝拿起玉著,勉强吃了两口,面露一丝无奈,缓缓说道:“御前的肖忠贤已退位,欧阳高负责东厂事务,余下之人总显得力不从心。母后的秦公公极为有用,不如调至御前,待新人训练妥当,再将他送回。”
太后微微停顿,眉头轻皱,思量良久:“阿六在哀家此处待久,规矩已稍显松弛,恐怕不宜带至御前,哀家会为你挑选更为合适的人选。”她的语气温柔,透出一丝母亲的关切与责任。
皇帝未作回应,只是轻轻放下玉著,向宋东升示意:“儿臣已用妥,前方尚有政务待理,便不在此多留,母后请慢用。”
他的声音虽轻,却透着隐隐的不悦,随即转身离去,气氛随之沉重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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