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:中央督导组 返回目录
诸葛枫未曾举杯邀饮,反而静谧地端起一只精致的茶杯,以清茶代酒,向他敬了一杯。
淡淡的茶香在空气中弥漫,似乎蕴藏着某种深远的祝愿。
“虽说你不过是个典吏,”诸葛枫语气稳重,眼神中透出一丝坚定,“但我相信,凭借你的才华,未来必将有更广阔的舞台等待着你去施展。”
孙伯阳闻言,脸上绽放出自信的笑容,气宇轩昂地回应道:“我也深信不疑。”
“然而,”诸葛枫的语调微微沉重,眉头略微皱起,“若是与你东厂有所牵连,恐怕未来的清流派将会给你带来不小的困扰。”
“东厂?”孙伯阳一愣,似乎对这突如其来的关联感到错愕,“我与东厂何干?”
“听闻,乃是东厂厂公欧阳高推荐了你,众人揣测此事或许有陛下的暗中支持,毕竟你并非走寻常的科举之路。”
诸葛枫眉头紧锁,语气中夹杂着隐忧。
“不对,”孙伯阳放下筷子,目光坚定地与诸葛枫对视,“我所依靠的贵人名叫宋东升,只是对他的真名我并不甚清楚。”
“宋东升?”诸葛枫闻言,脸上显露出震惊之色,他也没想到会是他。
“你认识这个人?”孙伯阳不禁追问。
诸葛枫的神色瞬间变得凝重,“宋东升乃是御前侍从,向来与东厂无甚瓜葛。”
他眉头紧锁,心中隐隐感到不安。
空气中弥漫着几分压抑的气息,孙伯阳见状,轻轻端起酒杯,浅浅抿了一口,似乎在思索着什么。
在京城大臣之间,孙伯阳的事情逐渐流传开来,并非因他个人的卓越,而是因为推荐他的人并非欧阳高,而是宋东升。
此时,众人才恍若觉醒,明白皇帝身边竟藏有这样一位人物。
清晨,宋东升如常值班,途经尚膳监时,向小太监索要了两个饼子,灵巧的小太监迅速端上了一杯热茶。
闲聊间,李公公自不知从何处走来,笑道:“好几天不见,听闻你请假出宫去逍遥了?”
宋东升心中回忆起宫外的悠闲日子,含糊其辞地回应了几句:“我在宫外最有名的酒楼享用了美餐,你想不想知道那里的滋味与宫中的相比如何?”
李公公轻蔑一笑,“宫外的美食再好,也难以与宫中的珍馐相提并论。”
宋东升则笑着反驳:“李公公,您的口气可真是大得惊人。”
李公公从竹篓中取出两个如拳头般大小的红软籽石榴,满脸得意道:“别的我不敢妄言,但进贡给宫里的螃蟹却是最为肥美的。先让你尝尝这石榴,晚上再来取螃蟹。”
宋东升脸上顿时绽放出笑容,“多谢李公公。”
他悠然自得地走去上值,与五福交接班时,特意递给他一个石榴,“这是给你的,另一个我放在抽屉里,你可要提醒小太监们不要拿走。”
“五福,你放心吧,我知道了。”
午时,阳光透过宫廷的高窗洒下耀眼的光辉,皇帝在殿内昏昏欲睡,后宫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,恭敬的宫女前来请唤宋东升。
这一请求在往日并不寻常,曾几何时,陛下常入后宫,妃嫔们时常请召肖忠贤。然而,随着陛下日渐疏远后宫,对妃嫔与朝廷之间的联系产生了厌倦,此类召见愈发稀少。
如今,唯有欧阳高一人,肩负起宫内大小事务的重担,频繁出入于这华丽而又阴暗的深宫之中。
此次前来请唤宋东升的,正是二皇子的生母——淑妃。
她居住在储秀宫,父亲在她入宫之前仅是个六品小官,待得女儿生下皇子后,才得以步步高升,荣膺勋爵。
往昔,淑妃如同家中的明珠,热情似火,但岁月的磨砺与宫廷的冷漠却逐渐消磨了她的热忱,使她变得有些刻薄。
宋东升见到淑妃,恭敬地行了一礼,淑妃则淡淡一笑,示意他起身回话:“本宫召你来,并非欲探陛下之事,而是有一桩喜事。”她轻轻地向一旁的宫女示意,宫女从屏风后带出一个身影,正是方静。
“此姑娘,本宫曾在安妃娘娘的宫中见过,如今却沦落至为御花园洒扫之役,真是可怜。”
淑妃轻掩唇角,语气中透出一丝怜悯,“本宫心生怜悯,便将她召至身边伺候。听闻她与宋东升公公是同乡,在这浩瀚的皇宫中,也算是缘分一桩。”
宋东升低下头,神色复杂而难以捉摸。
“本宫考虑到你们年纪相仿,素有交情,不如本宫为你们做个媒,促成一段佳缘。”
淑妃语气坚定,“方静乃是良善之人,本宫愿意为她准备陪嫁,外头亦有置办好的宅子,待你下值归家,便可享有热饭与温情。”
宋东升心中震惊,未曾料到事情竟发展至此。“娘娘,恐怕这于礼不合。”
“此事何妨?宫中类似之事层出不穷,皆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”淑妃的微笑中带着几分玩味,“倘若你心中有所不安,本宫愿亲自向陛下说明。”
她的语气轻松而带着几分强硬,“我们方静是名姑娘,性子腼腆,而宋公公你,亦算是半个男子汉,不能犹豫不决。”
宋东升深吸一口气,心中万般思绪交织,“奴婢谢娘娘的恩典,但此事恐需从长计议。”
“你若同意便好。”淑妃挥手示意,“其余事务,本宫自会替你安排。方静,过来。”
方静缓步走到淑妃身旁,淑妃轻抚她的手,“你送送小宋公公,晚些归来也无妨。”方静应允,心中却隐隐作乱。
在储秀宫门外,方静与宋东升并肩而行。宋东升打破沉默,问道:“这是何意?”
方静轻叹一声,语气中透着无奈与失落,“我似乎明白了,自己不过是个玩物,一个随意被摆弄的存在,人人都可任意操控。”
她抬眼望向宋东升,神情中流露出担忧,“若是他们拿捏了我,自然也会牵连到你。”
宋东升顿时无言以对,心中百感交集。
“关于此事,或许你该回去请教师父,看看应当如何应对。”方静的声音平静,却满含深意,
“天上掉下来的从来只有砖头,掉下馅饼之事,我是不信的。”
宋东升结束了值班,石榴和螃蟹皆未曾上手,心中却迫切寻找着肖忠贤的身影。
肖忠贤听罢他的诉说,眉头微蹙,沉声道:“这事恐怕与前朝的旧怨有关,否则怎会突然有人试图贿赂你?”
宋东升轻声反问:“这算是贿赂吗,师父?我该如何应对?”
肖忠贤沉吟片刻,果断地说:“明日将此事告知欧阳高,让他出面拒绝此贿赂。”
宋东升面露犹疑之色,问道:“这样做合适吗?”
肖忠贤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:“欧阳高欲将方静纳入你的掌控,自然不愿旁人对她有所侵犯。”
宋东升心中不免叹息,放在欧阳高手中,似乎总比置于淑妃之手来得妥当。正当两人交谈之际,门口突兀闯入一名小太监,神情慌张地说道:“宋公公可在此?陛下有召!”
宋东升心头一震,问道:“此时就召见我?”
小太监急促拉着他走出门外,语气中满是急切:“是的,快些!”
宋东升回头看向肖忠贤,满眼疑虑:“师父……”
肖忠贤内心并不忧虑,淡然道:“或许陛下已得知此事,你只需诚实相告,与你与后妃并无关联便是。”
宋东升在一阵心绪交织中,随小太监离去。来到太极殿,赵逸旭仍在案前批阅奏折,见宋东升到来,便将他人悉数遣退。
“陛下。”宋东升恭敬行礼,心底忽然涌起一阵不安。
赵逸旭目光扫过宋东升,微微一笑,指向案上被遗忘的石榴:“你的东西忘了拿。”
宋东升愣了一下,走上前去,恭敬地取过石榴,轻声道:“多谢陛下。”
“你现在剥来吃吧,朕也想尝尝。”
宋东升无奈,只得在皇帝面前剥起石榴。
他的指尖在石榴皮上轻轻划过,几道清晰的痕迹显现,随即掰开,晶莹透亮的红色籽粒便在眼前绽放,随之而来的是香甜又带些微苦的气息,缓缓弥漫在空气中。
“听闻你打算结对食了?”赵逸旭忽然发问,声音中透出一丝意外。
宋东升一惊,手中石榴应声滚落,汁液四溅,心中慌乱不已。
他小心翼翼地回应:“我并无此打算,今日淑妃娘娘提起此事时,我亦感到十分惊讶。”
“真的?”赵逸旭轻轻敲击桌面,目光如炬,“过来。”
宋东升缓缓走上前,跪在赵逸旭脚边,心中忐忑不安。
“但淑妃说,你与方静相识已久,暗自生情。纵然你身为太监,这份情感反而更显珍贵,朕不愿做那个拆散你们的人。”
此时,宋东升意识到形势与肖忠贤所言大相径庭,心中愈发紧张:“奴婢与方静只是兄妹之情,绝无男女之爱。”
“你们并非亲兄妹,何以谈及兄妹之情?”赵逸旭忽然捏住宋东升的下巴,逼视着他,语气冷冽,“你想要结对食,你难道喜欢女人?”
宋东升一时愣住,急忙辩解:“不,不是……”
“那你喜欢男人吗?”
赵逸旭的脸庞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模糊而神秘,语调轻柔却令人不寒而栗,仿佛暗藏着无形的威胁。
“你不知道,朕来教你。”
赵逸旭轻抚着宋东升纤细的脖颈,修长的手指分开他的双唇。此刻他不想看到宋东升的眼睛,便迫使他低下头。
宋东升并不是个好学生,在宫外几乎什么都没学到,他的呼吸变得慌乱,无法好好地吞咽或吐出。
这时,赵逸旭失去了宽容的态度,他按住宋东升,手指摩擦着那微小的喉结,感受着那里的跳动。
夜色深邃,月华如水,宋东升被引领至太极殿的东暖阁。
暖阁内,陈设考究,床榻与屏风相映成趣,两旁摆放的灯台散发出温暖而柔和的光芒,几盏灯火点亮了这个静谧而庄重的空间,营造出一种神秘而肃穆的氛围。
床边不远处,精致的屏风后隐匿着一只浴桶,热水在里面轻轻翻涌,似乎在默默等待着他的到来。
宋东升捂着嘴,形态狼狈,面容间流露出一丝无助与不安。
两位宫女悄然上前,目光恭敬而坚定,默默地为他脱去身上的衣物,服侍他沐浴。她们是御前的宫女,辛水和辛木,虽与宋东升曾有过一面之缘,却并不算熟识。
她们在这庄重的氛围中,似乎选择了沉默,仿佛对他此时的狼狈视而不见。一位宫女递上茶杯与痰盂,供他漱口,另一位则轻轻解开他凌乱的发束,温柔地为他洗发。
宋东升的内心依旧惊惧未定,脸上写满了不安与恐惧,他尽量蜷缩在温热的水中,水面上仅浮现出半张脸与漂浮的长发。
沐浴过后,两位宫女开始为他准备药浴,药方乃是刘太医精心调配。
这一细节意味着宫外的事情早已被赵逸旭洞若观火,他心情愉悦时愿意在宋东升面前装作风轻云淡,而若心情不佳,则又是另一番情形。
宋东升在一种难以言表的恐慌与焦虑中徘徊,香药浴的温暖似乎未能驱散他心中的阴霾。沐浴之后,宫女们为他披上一袭雪白的绸衫,又端来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。
“这是什么?”宋东升低声问道,语气中透着一丝忐忑。
辛水恭敬回答:“这是安神汤,陛下特意吩咐的。”宋东升微微一愣,随即看向她们,心中隐隐期待,“陛下今晚不会来吗?”
辛水回应道:“陛下今晚不会到,他已吩咐过,要好好照顾公公就寝。”
这番话让宋东升稍感宽慰,他喝下汤药,辛木则送上几样蜜饯和一碗剥好的石榴,鲜红晶莹的石榴籽在水晶碗中宛如明珠般诱人,令人垂涎欲滴。
然而,此刻的宋东升却无心品尝,只想在这幽静的空间中找到一处无人之地暂时隐匿。
他躺在床上,辛水轻轻放下两边的床帐,随即熄灯悄然退去。
床铺柔软而舒适,高床与软枕的拥抱中,宋东升仿佛被深深吸引,一旦躺下便如同沉入温暖的怀抱。
赵逸旭的安排无疑周到,安神汤的效果迅速显现,尽管心中仍萦绕着无数心事,但不久后,他便昏昏沉沉地坠入了梦乡。
他口中仍残留着汤药的苦涩,若今夜有梦,那定是一个纷乱而苦涩的梦,仿佛在无尽的黑暗中,难以解脱。
第二天,宋东升在晨光的笼罩下自然醒来,窗外已是光明灿烂。
他缓缓掀开帘子,凝视着外面的世界,心中有些复杂的情绪在涌动。
辛水和辛木听到动静,迅速进来,恭谨地准备协助他穿衣。
今日所备的衣物并非往日的内侍官服,而是一袭靛青色的圆领长袍,简单而庄重,仿佛承载着某种未言的使命。
“不敢劳烦。”宋东升接过那件长袍,手指轻轻抚过其细腻的布料,内心的波澜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要自行穿上。
辛水则恭敬地捧着腰带与牙牌,静静站在一旁,目光中透着难以言表的坚定。那件衣服散发着淡淡的苏合香,仿佛是大自然的恩赐,令人感到一丝安宁。
门外传来搬运箱子的声音,打破了这一刻的宁静。宋东升微微皱眉,问道:“这是在做什么?”
辛水神态平静,回答道:“陛下已吩咐将您的物品悉数搬来,您将居住在东暖阁。”话语中透着一份无可奈何的坚持。
“这怎么可以,这……”宋东升连连摇头,言语间流露出一丝难以接受的苦涩。
辛水的神色依旧不变,仿佛早已预见这一切,“这是陛下的旨意,如果您对此不满,您可以去向陛下询问。”
宋东升哑口无言,闭上了嘴,不再多言,内心的无奈与抵触在这一刻凝结成一股无形的压迫。
太极殿的书房中,一块杂乱无章的地毯被小心翼翼地撤去,光线投射在地面上,映出一片别样的寂静。
宋东升的心中隐隐作痛,嘴角微微裂开,流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。
辛水见状,默默为他涂抹了药膏,目光中闪烁着一丝关切与不安。
而他,则在这一整天中,心神不宁,不愿再开口说话,亦不愿进食,仿佛这一切都已不再重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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