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:中央督导组 返回目录
宋东升在床榻上静静躺卧,时光如水流逝,已过去半个多时辰。
饥饿的感受渐渐侵蚀着他的意识,无法再忍受,终究还是下床洗漱。
在他衣衫未整之际,辛水端着一排瓶瓶罐罐走了进来。
宋东升的肌肤上遍布伤痕,左肩处那道鲜红的齿痕仿佛在诉说着他不堪的过往,胯骨周围更是杂乱交错的淤青,双腿内侧的痕迹则像是无情的记忆,彰显着那一夜的残酷。
辛水面无表情地为他上药,直至处理到下半身时,宋东升却突然拉住了衣物,声音坚定而低沉:“我自己来。”
他内心的羞耻感如潮水般汹涌而来,显然是被赵逸旭那充满力量的身躯所造成的。
就在此时,辛木又回来了,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锦盒,里面安静地躺着十几样形状各异的药物,“这是给后面的伤口上药用的。”
辛水的声音温柔而坚定,像是在让宋东升不用难堪
但宋东升心中还是隐隐感到一丝难堪,但在辛水的劝说下,他微微点头,走到屏风后,经过一番折腾才走出。
用过简单的午餐后,辛水将琼台别院的地契递到他面前,地契上清晰地写着宋东升的名字。
宋东升凝视着那纸张,心中不禁感慨:这不只是属于他的私宅,更是他与赵逸旭在宫外共享欢乐的地方。
凝神细瞧,宋东升的目光被庭院外一株金黄色的银杏树所吸引,鲜亮的色彩如同一缕阳光,令人心生向往。
银杏树高耸入云,犹如守护着这片土地的古老存在,树下铺满了落叶,石桌石凳静静地伫立,仿佛时光在这里凝固,流淌着一段不为人知的记忆。
那一树金灿灿的银杏,宛如象征着光明而璀璨的未来,宋东升心中不由生出一丝欢喜,似乎他已经越过了一个重要的坎,从欧阳高的态度中,他隐约感受到自己或许做得还算不错。
辛木将软垫轻轻放在石凳上,宋东升坐下,面前满是落叶,他低头聚拢起这些自然的馈赠,手指轻轻拨弄,不知在思索着什么。
与此同时,在太极殿内,赵逸旭自宫外归来,正埋首于浩繁的奏折之中。
他对内阁的信任并不深厚,且内阁至今未选出新的首辅,诸多事务尽需他一人决断。
几份无关痛痒的请安折子被他随意扔掉,心中盘算着或许可以着手培养一些看好的内阁人选。
陈晓东候静静地立在一旁,既是赵逸旭的伴读,也是他为数不多的可信之人。
此时,赵逸旭因奏折而显得心情沉重,陈晓东心中暗自揣测,不知他将如何发泄这份不快。
恰在此时,欧阳高捧着一个锦盒走进来,轻声靠近赵逸旭耳畔,耳语了几句。
赵逸旭的眉宇间瞬间舒展,陈晓东见状,目光紧随其后,只见赵逸旭小心翼翼地打开锦盒,取出一朵由银杏叶制成的月季花。
那朵花虽简陋,却在赵逸旭的手中显得格外珍贵,他小心翼翼地将其放回锦盒中,目光却坚定而冷静,“五福,把内库的单子拿来,让我看看。”
五福应声而动,迅速取来内库单子。赵逸旭翻开一页,仔细审阅,手中的御笔轻轻划动,留下一个个朱砂点点,酝酿着某种深思熟虑的决策。
“这些东西,你挑出来叫欧阳高给他送去。”赵逸旭道:“先前朕应过他,许他宫外逛一逛,眼下朕走不开,你找几个人陪着他,务必叫他尽兴。”
欧阳高与五福都应下,都退了出去。
陈晓东想了想,也跟了出去,在殿外叫住了欧阳高。
“欧阳厂公这是往哪里去?”陈晓东与皇帝年纪相仿,带一点外族血统,头发有点卷曲,眉眼格外深邃。
“自然是去办陛下吩咐的事情了。”欧阳高面带淡淡的笑意,言语间透出一丝恭敬。
陈晓东背负双手,缓步绕着欧阳高走了一圈,手心里轻轻把玩着一枚骰子,目光闪烁,语气调侃,“欧阳公公,既然有如此美事,怎么不想着我这个身处陛下左右的贵人,想必你该为我引荐一二。”
欧阳高微微低头,语气更加谦逊,“不过是些寻常之人,恐怕难登大雅之堂,不足以入得了指挥使的法眼。”
“这居然也算不得台面?”陈晓东轻轻敲了敲欧阳高手中把玩的物件,声音清脆而有节奏,“陛下赏赐之人,从来都是以吩咐的名字传达给下属,今日却何等不同,一件一件亲自挑选,瞧这盛事,陛下可有闲暇之心?”
欧阳高心中明白,却不愿与陈晓东争执,只得点头应允,“若有机会相见,定当为指挥使引荐。”
随着一声“啪嗒”,陈晓东将骰子掷出,骰子落地,稳稳显示出一个二。
“那便约定在两日之后。”陈晓东郑重道。
心中暗自揣测陈晓东的想法,他暗想:我不相信我的上司竟是个沉迷情感的恋爱脑。
果不其然,两日后,陛下处理完繁杂的政务,略得片刻闲暇,便决定前往琼台别院。
陈晓东早已安排妥当,布置沿途的护卫,便先行一步直抵琼台别院。
别院内热闹非凡,尤其是花园,花园中央一方池塘,乃是陈晓东亲自从江南请来的工匠精心开挖而成,叠石理水,巧妙构筑,景色各异。
如今却是物是人非,枯荷已被悉数拔除,池水混浊不堪,岸边有几位农人正在挖掘莲藕,泥泞将岸边的石头弄得污浊不堪。
水榭之中,一座檀木雕花的美人榻上,安静地躺着一人,悠然自得,腿上盖着一团柔软的羊绒毯,榻旁的小几上,摆放着一碟新鲜的葡萄和一盘剥好的菱角。
正当菱角剥到一半之际,陈晓东缓步走进水榭,宋东升见状,心中一惊,手中的菱角不慎滑落,落在地上,慌忙站起身来,向陈晓东行礼。
“陈晓东大人好。”他语气中透出一丝紧张。
陈晓东背手而立,手心里把玩着那枚骰子,嘴角微扬,淡淡道:“我来替欧阳厂公传个信,陛下即将抵达,你准备好迎接吧。”
宋东升微微抿唇,眉眼间原本的轻松似乎被一抹凝重所覆盖,低声应道:“是,我知道了。”
陈晓东以挑剔的目光细细打量着他,微笑道:“一个人在外作威作福固然不错,依我看,不如干脆不回宫了,留在这里也未尝不可。”
在那一瞬间,陈晓东的目光犹如锋利的刀刃,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恶意。
他对宋东升的厌恶显而易见,在他看来,宋东升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存在。
陛下身边已有锦衣卫与东厂之人,何需再添一个权宦之辈?
宋东升心中犹豫,凝视着陈晓东,问道:“这是陛下的旨意吗?”
此言一出,陈晓东却只是冷笑,捡起地上那半边菱角,毫无回应。
“我听闻,你在宫中时,已然不常伺候于御前。既然如此,留在宫外岂不是更好?还是说,你害怕陛下会将你遗忘。”
宋东升仍在琢磨着如何应对,而陈晓东则将骰子抛起,逐次落下,语调轻蔑地提议:“不如我们来打个赌,赌赌陛下多久会厌倦你。”
骰子落回陈晓东手中,他打开一看,露出的是一个一。宋东升不禁皱眉,“一年?”
陈晓东却露出一抹讥讽的微笑:“一个月。”
宋东升暗自咕哝,心中对陈晓东的轻蔑更加加深。
陈晓东随即将骰子扔至桌上,转动几下,结果依旧是一。
摇了摇头,他便毫不留恋地离开水榭,“送你了。”
宋东升上前,轻摇那颗骰子,然而并无特别之处。“一个月怎么行?我费尽心力,换来的竟是短暂的富 贵,岂不是太过亏本。”
他愤然将骰子掷向池塘,“真是晦气!”
赵逸旭的到来打断了这场争锋,宋东升在垂花门口静静迎接。
他身着一袭群青色宽袖长袍,内衬玉色绢衣,衣领处垂坠着海棠白玉扣,清冷的气质宛如晨曦般清丽。
他站立在那儿,眼眸明亮而柔和,轻盈的目光如同细腻的绸缎,令人无法用言语形容他的美丽。
赵逸旭牵起宋东升的手指,带他走入屋内,问了问这几日的行踪。
宋东升便将自己的路线说了出来,提到他在堆雪楼的美餐,在秋园的听曲,甚至是回程途中听闻他人要去红螺寺的闲聊。
他本想参与那份热闹,然而红螺寺位于城外,往返所需的时间实在过于漫长,最后不得不作罢。
“我还特意将花园的池塘挖掘出来。”宋东升神情自若地说道:“池塘中蕴藏着许多白胖的莲藕。这些莲藕可用于炖煮排骨,若是吃不完,便可以制成藕粉。藕粉制作的桂花糖糕,香甜可口,而藕粉杏仁茶也是滋味无比。”
不久,下人们端来了精致的藕粉桂花糖糕和清香的藕粉杏仁茶。
尽管赵逸旭对杏仁茶的甜腻口感并不喜爱,然而藕粉糖糕的清甜却让他心生愉悦。
如此甘甜的点心,便使得花园里那惨淡的池塘显得不再那么令人心生厌恶。
“在前往堆雪楼用餐时,我还遇见了孙伯阳。”宋东升将一杯茶轻轻递给赵逸旭,茶水在烛光下泛着温暖的光辉。
孙伯阳早已通过堆雪楼的伙计留意着宋东升的动向,若宋东升再度造访,便会通报他。
宋东升这次恰巧遇上了孙伯阳,而孙伯阳从诸葛枫那里获知了宋东升的身份,此行乃是为了亲自致以谢意。
“他明白我是太监,却仍然对我颇为客气,言辞之间透出一丝关切,称若日后有任何需要,尽管开口。”宋东升微微叹息,眉宇间透出几分无奈。
赵逸旭低头审视着宋东升所写的字,朱笔在其中一两个字上轻轻划了个圈,“你觉得他如此客气的原因何在?”
宋东升稍显困惑地望向赵逸旭,“难道仅仅因为他是个好人吗?”
赵逸旭忍不住轻笑,“好吧,若因他人友善而对你谦和,那他自然是个好人。若他并非良善之辈,却仍旧以礼相待,又该解读为何呢?”
宋东升略显生硬地回应:“那便说明他有所图谋。”
赵逸旭抬起眼来,带着几分欣赏的微笑看着宋东升,“孺子可教。”
宋东升认真思索片刻,终于开口:“那么,我以后便不再与他往来了。”
“为何?”赵逸旭不以为然地问道:“他不是曾言及,若你有任何需要,尽管呼唤他?”
“他并非真心实意。”宋东升的语气带着一丝坚定。
“何必追求真心?他所能为你做的事便已足够。”赵逸旭从怀中取出几张字迹,向宋东升展示。
宋东升默默思忖着赵逸旭的话,看着他圈出的字,“这几个字难道不够好?”
“只是这几个字能够被人看懂。”
宋东升顿时陷入了面对老师时的羞愧之中,“我明白了,我必定会更加努力练习。”
赵逸旭微笑着回应:“你不是曾说你的隶书写得很不错吗?写两张给我瞧瞧。”
宋东升深吸一口气,凝神专注地开始书写,心中思绪纷飞,唯有此刻的刻苦让他感到充实。
他写出的两张字,确实没有辜负他的努力,宋东升心中暗自欣喜,这或许是他展现出的最佳水平。
赵逸旭静静地注视着那两张字,许久未曾发出任何评价,最终将字收起,示意宋东升一同前去用餐。
夜幕悄然降临,屋内早已摆好了丰盛的饭菜,欧阳高站在外间,手中握着一瓶物品,神情凝重而严肃。
陈晓东从外面归来,目光立刻落在欧阳高身上,欧阳高见到他,匆匆将手中的物品藏于身后,慌忙道:“陈晓东大人,您回来了。”
陈晓东未与欧阳高多言,直视着他手中的物品,沉声问道:“你手里拿的是什么?”
“没什么。”欧阳高心神不宁,匆忙欲离开。
陈晓东却猛然伸手拦住他,一把扭住欧阳高的胳膊,毫不 留情地从他袖中将物件掏出。
“揭被香?”陈晓东神色骤变,厉声质问:“你竟敢对陛下下药!”
欧阳高心中一慌,急忙用低沉的声音辩解:“这不是给陛下的。”
陈晓东的神情稍显缓和,却依然警惕,冷冷道:“不是给陛下,那便是给宋东升的。”
欧阳高沉默,似乎被这话刺中了心底的秘密,默然无言。
陈晓东凝视着手中的瓶 子,眉头微挑,问道:“宋东升不情愿?”
欧阳高更是不敢让这话被皇帝听见,结结巴巴地否认:“没有的事,是我自作主张。”
他强行夺回那物品,匆匆退去。
此时,夜幕低垂,月影隐匿,黑暗如墨般笼罩着大地。
卧房内,仅点燃了两盏微弱的灯烛,烛火摇曳,透过床帷,散发出朦胧而迷离的光芒。
赵逸旭倚着柔软的迎枕,一只手温柔地抚摸着宋东升的头顶,那长发如瀑布般倾泻,几乎将他的面容遮掩。
宋东升并非天资聪颖之人,然他心中仍有一股向上的力量,赵逸旭在心情舒畅时对他颇为耐心,见他泪眼盈盈,心中的宽容便油然而生。
“宫外的世界总是比宫中要有趣得多,”赵逸旭轻柔地摩挲着宋东升的脖颈,语气中透出几分调侃,“你一个人在宫外游玩,如今被我带回去,岂不是显得我无情至极?”
宋东升想起陈晓东的话,心中慌乱,急促地呼吸了一下,坚定地,“要回去的,要回去陪着陛下。”
赵逸旭轻笑一声,似乎并不在意他话语中的真假,能够让人心情愉悦便已足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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