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:中央督导组 返回目录
他心中隐隐的忧伤,仿佛是一片不知从何而来的阴影,笼罩在他的思绪之中。对于自己的苦闷,他竟然无从言说,心底的惆怅如同细沙,悄然无声地滑落。
赵逸旭看得更加透彻,他的情感如同巍峨的高山,使得诸葛枫显得如同尘埃一般渺小,而宋东升则是那无法成为君子的可怜人,深陷于自己的困境之中。
“想喝酒吗?”赵逸旭的声音如同深夜的钟声,打破了此刻的沉默。
宋东升一听,内心的渴望瞬间被唤起,酒的诱惑如同温暖的阳光,驱散了他内心的阴霾。
赵逸旭微微抬手,五福便迅速端来了温热的酒,散发着淡淡的香气。
宋东升忙不迭地为赵逸旭倒酒,而赵逸旭仅仅接过一杯,悠然自得地抿了一口,仿佛在品味其中的深意。
反观宋东升,难得有如此畅饮的机会,不久便醉意朦胧,身子倚靠在方桌上,棋子应声而落,纷纷散落一地。
“去捡起来。”赵逸旭淡淡地说道。
宋东升半跪在榻上,恭谨地捡起那些散落的棋子,目光无意间瞥见榻角藏着的一个锦盒,他心生好奇,轻轻将其拉出,“这是什么?”他问道,眼中闪烁着探寻的光芒。
赵逸旭微微一笑,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,“打开看看。”
宋东升顺从地打开锦盒,映入眼帘的是一件由珍珠编织而成的华丽衫裙,错落有致,闪烁着温润的光泽。
“瞧着挺漂亮,怎么不穿上呢?”赵逸旭饶有兴致地询问。
宋东升犹豫片刻,嘴角微微颤动,“这个……这个,珠子太凉了,而且硌得慌。”他结结巴巴,神情中透着一丝不安。
赵逸旭轻轻放下酒杯,取起一个银环,果断地扣在了宋东升的手腕上,铮的一声响彻室内。
宋东升想要后退,却被赵逸旭一声喝住,“扯坏了,珠子撒的到处都是。”他不敢再挣扎,任由赵逸旭将珍珠链缠绕在腰间。
珍珠的凉意令宋东升全身打颤,他勉强撑着赵逸旭的肩膀,坐立之间难以自处,不敢轻易动弹。
最终,珍珠衫的线终究不堪重负,啪的一声断裂,珠子如星辰般洒落在榻上,随着凌乱的毯子滚动不已。
宋东升由此明白,赵逸旭并不厌恶珍珠,反而对其运用娴熟,心中对于珍珠的理解已是了然。
次日清晨,皇上并未如常上朝,而是早早起身前去给太后请安。
宋东升待了片刻才缓缓起身,长榻上的坐褥和靠枕全都被换成了新的,然而他仍旧不愿坐回那边,懒洋洋地依偎在一把太师椅上,静静享受着阳光的温暖。
窗外,欧阳高瞥见了这一幕,走上前轻轻敲了敲窗户,随即将宋东升惊醒。
“你可真舒坦,不晓得外面都为你翻了天。”欧阳高走进来,声音中透着几分调侃,却也带着几分关心。
宋东升见到欧阳高,心中不禁涌起往事的回忆,那桩因东厂而起的沈居被拘之事,虽已过去,却让他心中隐隐不安,至今不知沈居的现状如何。
“如今的他,如何能有别的下场?”欧阳高接过辛木送上的茶,嘴角微微扬起,带着一丝讽刺的意味:“你可真是狐假虎威,饶是此事令人堪忧。”
“我又能奈他何,”宋东升无奈地说道,“他竟然扬言要来寻衅我。”他紧接着询问欧阳高,“事态果真如此复杂吗?”
欧阳高淡淡一笑,似乎不以为意:“倒也不算麻烦,安妃的弟弟,怎敢在东厂面前放肆。”他眼中透出一丝轻蔑,似乎在贬低沈居的存在。
宋东升不由得调侃道:“对于陈晓东,你可不是这样说的。”
“这两人何以相提并论?”欧阳高眉头微皱,声音中透出几分不屑,“陈晓东乃勋贵,背负着显赫的功勋。至于沈居,何曾有过真正的底气?他姐姐在入宫之前,家中不过是个五品地方官。自进京以来,仗着安妃的权势,倒也能横行霸道,却不知他的姐姐如今不过是皇后,何以堂而皇之?”
他言辞犀利,斥责沈居的无知与自负,“即便安妃尊贵无比,这般不堪的弟弟,我教训教训,又有谁敢说我不妥?”
宋东升微微一笑,调侃道:“你倒是好欺软怕硬。”
欧阳高的笑容中透出一丝冷意,带着玩味的语气:“这可不是仰仗您这位中贵人吗?”
宋东升的笑声间,欧阳高显然并未将未来的局势寄托于安妃与她的儿子身上。
“还有一桩事情,你必须有所准备。”欧阳高的声音再次变得沉重,“今晨,名为孙伯阳的上书揭发了沈居的恶行,诸葛枫诸葛大人亦上书列举沈居的十六条罪名。今日不曾上朝,众人只是在递交折子,若一旦上朝,必然会掀起一阵风波。”
宋东升的神色沉思,正此时,赵逸旭自太后处归来,欧阳高立刻上前伺候。
宋东升沉思片刻,亦随之而去。
赵逸旭在书房中批阅奏折,宋东升静静站在他身旁,磨墨的动作逐渐显得迟缓,直至腿部隐隐传来酸痛之感,令他难以忍耐。
“够了,装模作样半天,何不直言?”赵逸旭轻声笑道。
“我昨日有一事遗忘告知,”宋东升终于鼓起勇气道:“我已将沈居拘入东厂。”
赵逸旭点了点手中折子,缓缓说道:“我早已知晓此事。”
宋东升心中不免一阵愧疚,语气渐显慌乱:“沈居仗势而行,光天化日之下欲对朝廷命官施以暴力,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观。”
他向赵逸旭倾诉沈居的种种恶行,言辞恳切,意在为诸葛枫与孙伯阳的清白辩护。
宋东升说得口干舌燥,赵逸旭始终不急,静静注视着他,直到他的声音逐渐低微,“陛下。”
赵逸旭递上一盏茶,淡然说道:“诸葛枫是公正之士,众所皆知。他上书详述沈居的罪状,沈居自是有罪无疑。”
赵逸旭将几张奏折小心翼翼地收起,恭谨地放在一旁,目光透过宽大的书案,沉声对欧阳高道:“此事,你去处理。”
欧阳高躬身称是,内心却隐约感到几分沉重。
宋东升端着温润的茶杯,沉思片刻,他的眉头微微皱起,心中隐隐觉得赵逸旭的话语中似乎隐藏着某种不妥,然而又无法准确道出其间的玄机。
待宋东升离去,皇帝独自坐于书房,继续审阅折子,忽然,他缓缓开口,打断了这片刻的沉寂:“有一事却是疏漏,宋东升现行出游,毫无官职在身,若是启用东厂的人手,实在显得名不正言不顺。”
欧阳高心中猛然一紧,听到皇帝询问他:“司礼监还有空缺否?若有,便为宋东升挪一位。”
欧阳高细心掐紧手心,经过一番斟酌,始终未发一言。
赵逸旭察觉到欧阳高心中所虑,手中提笔轻沾墨水,语气依旧稳重:“你无须担心,宋东升不会影响你的事宜,他不过是偶尔玩玩罢了。东厂依旧是你的,他所能做之事,未必能及于你。”
欧阳高心中一暖,原来赵逸旭早已洞悉了他与宋东升之间的微妙关系。
“是。”欧阳高缓缓答道,“司礼监的钱公公年事已高,早有告老之心,恰好他的缺位,便可由宋东升顶上。”
赵逸旭微微点头,随即又道:“处理完沈居之事,务必为诸葛枫升官,你去找刘志轼,他已拟好旨意,带回朕这里批复。”
欧阳高略感疑惑,心中暗想:“诸葛大人虽年少,但已官居四品,实在是难得的成就。”
“诸葛枫是不可多得的人才。”赵逸旭眼神未曾抬起,依旧专注于折子,语气却格外坚定,“他能力卓绝,公正无私,更重要的是毫无私心。如此人,若不能得到任用,实乃做君王之失职。”
赵逸旭对诸葛枫的能力无疑是欣赏有加,然他心中绝对不存善意。
欧阳高未能洞悉这层深意,只是认为诸葛枫凭借自己的能力和品行,才得以赢得皇上的宠信。
议论沈居的罪责之后,安妃再也无法静坐,她无法见到赵逸旭,遂转而寻求太后的庇护。
太后对后宫嫔妃始终温和有加,当日午后,便邀请皇帝前往御花园赏梅。
“哀家听闻,你的御书房中有几支腊梅,甚为喜爱。”太后微笑着道,“其实御花园中的梅花亦是别具风姿,若你闲来无事,何妨前来一观。”
赵逸旭披着华贵的狐裘,矗立于太后身侧,缓缓抬手,拨开眼前那枝繁叶茂的梅花。
微风轻拂,梅香四溢,似乎为这一刻增添了几分肃穆的氛围。
“既已倾心于此,余者自然无心眷恋。”赵逸旭的声音淡然如水,却透出几分倔强。
太后微微侧目,目光如炬,直视他的面庞。“过于显眼,难免招致他人妒忌。即便是为你所喜爱的梅花,也需考虑他人心中的怨愤,稍加抚平。”
赵逸旭冷冷回应:“这是无理之言。他人的怨愤,与我何干?与他又何干?”
他语气坚定,毫不妥协,令太后也不禁感到无奈。“即便如此,亦是为了皇子的名分,你也应给安妃留一丝颜面。”
“安妃若无此弟弟,或许能够更加清净。”赵逸旭的话语沉稳而毫不留情,决然的态度令太后意识到,赵逸旭对于沈居的杀意已然坚定。
她对后宫女子的怜惜,终究不能在皇权面前倾斜,因此这件事只能暂时搁置。
“那位孩子名为宋东升?哀家初见他时,便觉他与尔身边他人截然不同。”太后微微叹息,“你必是极为喜爱他的。”
赵逸旭沉默片刻,方道:“谈不上多么喜欢,只是宫中日复一日的寂寥,使我无法忍受他竟比我更为自在。”
“然而,你为他所做之事,何高案、姚黄纸,”太后眉角微挑,笑言道:“我听闻你已为他安排了司礼监的职位。”
“不过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,”赵逸旭淡淡道:“无伤大雅,做了便是。”
“既然只是小事,何必如此在意呢?”太后轻声问道,虽不求答案,然心中却是明了。
皇帝不愿承认,太后也无意追问,只是柔声道:“你现在明白,秦六对于哀家而言,究竟是何等的慰藉了吗?”
赵逸旭面上不见波动,脑海中却浮现出先帝的身影,以及那位名为秦六的男子。
或许,他此刻正将自己置于先帝的角色,而宋东升则仿佛成了太后的化身,而秦六则可勉强与诸葛枫相提并论。
如此思量,赵逸旭对秦六的厌恶之情愈发加深。
腊月的到来,宫中事务愈加繁杂。
初八,宫中煮制腊八粥,选用上等的粳米、糯米、芝麻和红枣,粥香四溢,首先供奉于佛前,接着妃嫔们互相赠送,宫人们也能获得些许赏赐。
此后,宫中忙于年节的准备,打扫房屋,擦洗金银玉器,一直到二十三日祭灶,帝后同祭灶神。
今年宫中缺乏皇后,安妃的弟弟又惹事生非,因此由赵妃统领众嫔妃参与祭祀,皇帝则是露了个面便匆匆离去。
二十四日,皇宫中喜庆的氛围如潮水般涌动,爆竹声声,震耳欲聋,犹如万千灵魂的欢呼,点燃了万寿灯,仿佛将整个宫廷笼罩在璀璨的光辉之中。
万岁山上,灯山已然搭起,夜幕降临时,仿若白昼的辉煌照亮了周遭,令人心生敬畏。二十八日,皇帝亲自莅临太庙,心怀崇敬地祭祀祖先,祈愿国泰民安。
腊月三十,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厚重的云层,照耀着皇宫的每一个角落。
皇帝依旧如往常般早早上朝,朝会上恩赏百官,众臣心怀感激,恭敬不已。
归来后,皇帝静心批阅奏折,准备晚间宫里的盛大宴席。
这一日,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,覆盖了大地,空气中弥漫着寒冷的气息,然而宫中却因爆竹的声响而显得格外热闹,数丈高的花灯逐渐显露出它们的轮廓,宛如一片灯海,璀璨夺目。
辛云端着一托盘金银锞子,神色中透露出一丝期待,准备将它们赏赐给身边的人。
为了这些金银锞子,宋东升心疼得掏出了数百两银子,所幸银作局的技艺无比精湛,每一个银锞子大小均匀,图案雕刻细致,犹如姑娘头上华丽的簪花,光彩照人。
除此之外,还有趣味盎然的金瓜子和银叶子,宋东升抓了两把塞入荷包,又分出两把给辛云和辛水,剩余的则托付给辛水,愿她将其赏予底下的人,毕竟多一份恩惠也无妨。
交代完毕后,宋东升便绕向太极殿后面的茶室,五福果然在那儿,正与一位小太监围着炭盆烤火,袅袅的热气仿佛驱散了冬日的寒意。
宋东升走近,小太监起身替他解下身上的狐裘,轻声道了谢后,小太监便知趣地退了出去。
五福起身,为宋东升倒上一杯热茶,语气温和,叮嘱他坐下暖身。宋东升捧着热茶,怀中掏出一个装着金银锞子的荷包,郑重道:“此物我托大给你一份,感谢你平日的照顾,别无他意,切勿多心。”
“有赏钱拿,自是好事,何必担心多心之说。”五福平日沉默寡言,但一旦露出笑容,便如春风拂面,令人倍感舒适。
门口的帘子轻轻摇动,欧阳高踏雪而来,身着华丽的织金曳撒,披着鹤氅,雪花随之飞扬,仿佛为他镶嵌了银白的边缘。
他扫视四周,目光一凝,便调侃道:“什么赏钱,有没有我的一份?”
随从的小太监迅速为他解下外衣,欧阳高挥手示意他退下,自己则坐到了宋东升身旁。
宋东升笑着回应:“我哪敢奢望能够打赏欧阳厂公您。”
欧阳高嗤笑一声,故作强势地伸手试图夺走宋东升的荷包。
“你少拿点,你又不缺银子。”宋东升护住荷包,面带无奈的微笑。
欧阳高从怀中缓缓掏出一枚银锞子,嘴角勾起一抹微笑,轻声道:“瞧你这般穷酸劲儿,竟只舍得带出这一个,算是沾沾你的福气。”语气中夹杂着几分调侃,仿佛在轻描淡写中透出一丝亲昵的玩笑。
宋东升听后,忍不住嘿嘿一笑,随即从那不知深浅的口袋中掏出一把肉干。
他在火焰上翻烤着,火光映照出他脸上的兴奋,热气缭绕,香味四溢,随后将烤好的肉干分给五福和欧阳高,举动中透着几分慷慨与温情。
“又是一年过去了。”宋东升抬头望向窗外,纷纷扬扬的大雪如同银蝶翩翩而舞,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感慨。
窗外的世界被雪花装点得如梦似幻,仿佛时间在此刻静止。
入夜时分,各处宫灯逐渐点亮,即便是大雪纷飞的寒夜,整个皇宫依旧熠熠生辉,宛如白昼。
远处的万岁山上,烟花不断绽放,璀璨的光芒如同绚丽的花朵,在漆黑的夜空中肆意地绽放,无休止地为这夜晚增添了几分盛宴的气氛。
在华美的宫宴上,皇帝与太后坐于主位,周围则依次排列着嫔妃、皇子与公主们。
皇帝虽无兄弟,宗室王爷也屈指可数,唯有几位长公主与大长公主在一旁与太后轻声细语,彼此间的谈笑声轻柔如水,交织成这场盛宴中温暖的旋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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