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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章 小黑探寻李叔死因,大闹大平村黄氏宗祠

作者:白剑LW 返回目录


    小黑在医院里躺了多久?他没有感觉。只知道从医院出来的时候,路灯特别黄亮。然后再次回到公安局,与两名警察面对面坐着,中间有一张长方形桌子隔开。小黑看到一个警察埋头握笔,在写着什么。另一名警察不停的向他发问。小黑脑袋嗡嗡作响,听不清楚警察说什么,只能坐直腰杆死死的盯着他们。警察停止了问话。房间安静下来,他眯着眼睛,想看清楚警察的样貌,想开口说点什么,但他做不到。因为房间开始旋转,让他头昏眼花。小黑闭上眼睛甩头深呼吸,房间不再转动。却像坐在船上左右高低晃动。正前方墙面的电子挂钟吸引了他的注意。时钟一下一下的跳动,时针指向9,分针指着5。他望着秒针的跳动,仿佛恢复了心跳,有了些许力量。把轻飘飘的双臂慢慢的移到桌面上,双手尝试着发力,手指终于能缓慢的活动,小黑重新打开凶狠的眼睛,双眉靠拢,眉心戚戚跳动,胸脯急速起伏了几个来回,力量来了!他第一时间把十根手指变成两个拳头——会嘎嘎响的拳头。

    “爸爸怎样死的。”这是他恢复意识后第一句话。

    “法医给出的结果是头骨破裂,脖子折断,失血过多。”警察低头看着桌上的一份文件说。

    “我爸是怎样死的。”小黑攥紧挙头痛苦的说,“前几天,我们还一起吃饭。”

    “我们对这起案件是高度重视的,已经在大平村范围内调取监控,但是当晚大平村进行设备维护,村里的监控系统无法找到线索,只能从周边的出租楼,民房提取监控,希望你理解,这需要时间。”。

    “我爸什么时候出事。”

    “经法医初步检查,死亡时间是凌晨一点至四点之间,更准确的时间需要解剖尸体。”警察向小黑解释道。

    “解剖?”小黑凌厉的眼神令两名警察震惊。“凌晨?”

    “对,法医可以确定,死亡时间发生在凌晨以后。”两名警察互相对视一眼,一直发问的警察干咳了一声,说:“案发到现在不足24小时,一切都不能作准,我还是那句话,需要时间调查,我们理解家属的心情,你也应该对警方有信心,我个人认为你应该回去跟家人商量后再作决定。”警察觉得小黑太年轻了,处理不了这种事。显然警察说得有道理,小黑真的无法处理,他能短时间里恢复精神已经很了不起。

    “解剖不是对死者不敬,相反是了解死因的最好方法。而且要快,时间长了更不好办。”警察劝说小黑。

    小黑现在虽然痛苦,但总算冷静下来,起码他接受了李叔死去的事实。随后他把李叔的情况详细告诉了警方。

    次日小黑找来了璐璐和海光,把李叔的事简单说了一下。他知道自己现在需要帮助,需要有人来稳住妈妈,自己才可以分身处理李叔的后事。

    小黑与李叔的几个战友商量。大伙也认为等待警方的调查结果出来,再决定下一步怎样处理。至于谭院长还是瞒着她为好,她知道了只能多添一个人伤心。

    李叔死去的第三天。警方通知小黑:一幢出租楼外墙监控器拍摄到了李叔的影像。李叔生前的七个战友陪同小黑去了公安局。他们与三名警察在房间内查看了监控影像:李叔从一条巷子里奔跑出来,距离榕树2至3米的时候,他跃起身体,把头撞到榕树上。视频内容不到两分钟的时间,清晰度不高,但所有人也确定影像里的人是李叔,这点上小黑也没有怀疑。大家正是一筹莫展的时候。李叔的其中一位战友(张贵全,与李叔关系最好,也是一名侦察兵)提出多看几遍视频,他靠近屏幕又看了几回。才开口问:警察同志法医解剖的结果说什么。

    “解剖结果,死者体里有大量酒精,在视频中看到死者应该是醉酒神智不清,我们判断.....”

    “不会。”小黑猛然站起来,打断了警察的话。

    张贵全立刻按住小黑的肩膀说:“孩子要冷静,现在是查找死因,以证据讨论问题。”他拍了拍小黑肩膀说“沉住气,才能成事,老李不是经常这样教育你吗。”小黑听这句话回想到李叔生前的点点滴滴,心中难受到极点,趴在桌上大哭。其它几位老战友一起来安慰着小黑。

    “警察同志请继续说。”张贵全叹息后说。

    “从现在的证据来看,是酒后产生幻觉头部撞上树身而死,身体并没有明显伤痕。”警察说。

    “手、腿都没有?”张贵全奇怪的问。

    “是没有明显的伤痕,但右手背上有一点红斑,还有背部也出现了一块红斑,但不足以致命。”

    “也就是致命伤是头部,对吧?”张贵全停了停,接着又问,“应该有走访群众吧,结果呢?”

    几名警察听到后,既惊讶又佩服。像一位老刑警在提问,他们不由紧张起来,打起精神。

    “从群众里得到的消息,李向东常常在村里的文化中心打麻将,一个叫黄有发的村民与他关系较密切,常常与他喝酒,他也是最后一个见到死者的人。黄有发说‘当晚是李向东送他回家,到家后他就睡觉,没有再出门’,我们在周边仔细查找,暂时找不到可疑的情况。”警察拿出一沓村里的环境相片分给老战们看。

    几名老战友都把目光投向张贵全,有人问他,“老张,我们都知道老李爱喝酒,但他什么时候迷上打麻将,不可能吧。”

    张贵全点了点头,向他们压压手,示意他们先听警察说,不要再打断。张叔望着警察让他们继续说。

    “现场的搜集的证据我们初步排除了他杀,可能是酒后意外,也不排除有自杀的可能。”

    张叔这时候也难忍悲痛,他重重压了压小黑的肩膀,喘了几口粗气说:“醉酒?老李60度白酒也能喝一斤以上,他性格天不怕地不怕,功夫了得,几个青年壮汉都未必能动他一根头发。自杀?要死!有的是方法,他偏偏选择撞树而死?”这几句话语气平和,像是自言自语,但驳回了警察的判断,也提出了自己分析和疑问。

    “老李身上的财物有丢失吗。”张叔再问。

    “他身上还有几百块。”警察小心翼翼的回答,“在死者身上找到了钱、一串钥匙。”

    “老李是冲出来的,他是从那个方向出来,知道吗。”张叔再次发问。

    警察翻了一会文件,其中一名年青的警察说:

    “从死者奔跑的角度分析,有多条路可以来到树下,也进行了排查,没有发现死者的痕迹。因为当晚大平村进行设备维修,只有这个视频发现死者。”

    “也就是说你们不能确定老李从那个方向跑出来,对吧。”张叔看了一眼警察,他们没有回答,“老李回家的路线会经过榕树吗。”

    “老师傅,我这样说吧,旧城村都是四通八达,从那条路都可以到达榕树。”

    “张叔,这是真的,大平村就像一个大迷宫。”小黑擦干眼泪拉着张叔的手说,“我知道了”他也握住小黑的手说。“没有了监控也发现不了可疑的人和情况,我可以这样理解吗。”

    “起码对我们的工作带来一定的难度。”

    “嗯!没有监控就查不出真相吗。”张叔这次的发问如律师般尖锐,小黑听到后暗暗庆幸,还好把张叔带来,以自己的能力根本无法应对这件大事。

    “当然不会,调查工作还未结束,”一个中年警察快速接话说。“我们是从最容易得到线索的地方开展工作,查监控是最快最有效的方法之一,附近的几条巷子我们也认真搜索过,希望能通过鞋印来确认路线,但可惜,现在路面都是水泥地,并没有找到死者鞋印,就确定不了死者当晚是从那条路来到案发现场,而榕树旁边的痕迹,都属于本地村民,当晚大多数都外出就餐,其它人也没有可疑。”

    “请问警察同志未来你们有什么安排。”

    “剩下的日子是走访群众为主。”

    张叔听出了他们的意思——能做的都做了。张叔是明白人,头脑清晰侦察能力强,情况确实棘手,他一时也想不到什么法子。张叔提出想去大平村看看,警察不同意,理由是案件还在调查当中,上级下达了命令,暂时小范围封闭,不是在大平村居住的人一律不准进村。张叔理解警方的操作。劝小黑和老战友们先离开公安局。

    张贵全把一行人领到饭店,开了包间。

    众人闷闷不乐,埋头抽烟。只有小黑问张叔有什么看法。

    “警方的操作能理解,也是对的。毕竟缺少有力的证据,他们不敢随意猜测。表面看来确实如他们所说,老李酒后出了意外,我当然不同意这种说法,你们想想,喝醉酒的人能跑得那么快吗。这是其一。老李更像在追逐什么东西。自杀更是胡说八道。令我奇怪的事,老李把人送回家了,后来呢,他去了什么地方?发生了什么事情?这是其二。还有老李奔跑的时候嘴巴一直在动,他到底在说什么?能知道就好啦。”

    众人激动的反问张叔,刚才在警察面前为什么不把这个问题提出来。

    “兄弟们,事情太突然,我也乱套了,”他摇头看着小黑说,“不要太担心,我们还可以再去公安局查看,我们战友不会让他死得不明不白。现在最重要的事,老李从那里跑出来,这是整件事情关键所在,小黑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。”

    “嗯!如果知道爸爸从那里出来,就知道他去过什么地方。也就有机会查到他为什么要跑去榕树下,是这样理解吗。”小黑眨了几下哭红的眼睛,“张叔你觉得警察会从这方面调查吗。”

    “孩子!他们已经查了,但是没发现,不好意思明说而已。这事确实有点邪乎,村里维修监控,老李就出事了。太巧合了吧,”张叔仰头长长叹息后。停了许久,又说道:“记住老李的话,要沉住气。警方还没有最终结论,我们只能等。”

    小黑也觉得张叔的分析有道理,如果让自己去查,也是无从下手。草草吃过饭,他谢过几位叔叔,约定警方有消息,就通知他们,他也返回阳光医院。

    腾海大厦这边。吴启青正破口大骂当晚进入宗祠的三名队员。

    “看看你们,就这点小事,还把人杀了。”

    “哥,你先回家。”阿云轻声说道,吴启青像没听到似的,还在不停的骂着.

    “出去。”阿云皱眉呵斥道。吴启青看了阿云一眼,摔门离开。

    阿云拍了拍沙发,招呼低头站立的三人坐下。他去吧台打开一瓶红酒,带上四只高腿杯。为三人一边倒酒一边说:

    “你们是为我出力,我感谢。不过出了人命,确实麻烦。但不怨你们,真的!不用慌。”最后才为自己倒上半杯酒,喝完,指了指一个相对矮小的人问,“是你扑倒老头。”

    “是我,云哥。”他看着阿云回答。

    “搬老头进去的也是你?”阿云对三人举了举酒杯问。三人也一起喝了一口酒。

    “是的,还阿标。”他指了指坐在身边的男子说。身边的人对阿云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阿云坐下单人沙发上,仰头翘起二郎腿。边想边说,“你们搬老头进去的时候,确定他还是活的,对吧。这点你们都是肯定,对吧?有没有可能你们错手打死了他。”

    三人一听到死字,都慌张起来。叫阿标的人首先说话:“云哥我们没有隐瞒,那老头凶得很,身手敏捷,出拳精准,腿功厉害。不是一般人,我们三人一起上都占不到什么便宜。最后不是阿华把他扑倒,情况更难收拾。这种人的身体素质一定很好,不可能就这样死去。”

    “对,我跟阿标放下他在神坛旁边,离开的时候还摸摸他鼻子,是有呼吸的,不过他满身酒气,一定是撞到门上的时候,酒气上脑,一时晕了过去。”阿华接话说。

    “如果这老头当晚不是喝多了,哎!老实说我们回不来了。”最后一个人心有余悸的说。

    阿云看着他们三人一面后怕的样子,相信他们没有说谎。其实他早就从大平村的治安队长里打听过,现在警方初步判断是酒后意外。他心中不慌还高兴着,心中的算盘打响了“第一、警方没有发现他们三人,证明当晚他们没有暴露,现场处理得干净,没有线索留给警察。第二、老头是死在宗祠外面,家属找不到死因,一定找公安局的麻烦,我只要再想想办法把宗祠暴露出去,大平村也不会太平了。我既可脱身还可以嫁祸给众兴公司,其它竞争对手也不敢再碰这个烫手山芋。好!这老头死得好,死得是时候,看来运气在我这边,众兴要倒霉了。大平村我拿定了。”

    阿云心中高兴,脸上却没有显露出来,他久久不发话儿独自沉思。三人看见他这副表情,心中不是滋味。他们忍不住问:“我们到外面躲躲吧。”

    阿云摇头却不说话。离开座位到吧台里再打开一杯红酒,再次一边为三人倒酒一边若无其事的说:“不能躲,也躲不开。如果让警方盯上了,我会出来扛,绝不牵连兄弟们。力……你们出了,有祸当然我来背。”最后为自己倒半杯酒回单人沙发上。三人既害怕又感激阿云的仗义,他们嘴上说说而已,心里明白得很能跑到那里去,以现在公安机关的力量,就算跑到国外,也有能力把你逮回来。

    “不要跑,没事。相信我,我也不跑。”阿云晃动着杯中的酒说,“警方有证据,我们还坐在这喝酒吗。退一步来说就算认出你们,又能说明什么,人证物证都没有。老头是死在外面,这证明他在宗祠里面还是活的。顶天是伤人,这事我完全可以搞定,哈......”阿云大笑起来,笑声不能让在场三人安心,反而更害怕。

    小黑在商务车里迷迷糊糊躺了一宿,醒来的时候已近中午。他急匆匆跑上五楼,轻手轻腿的打开妹妹的病房,看见了璐璐与谭院长坐在一块,谭院长戴上老花眼镜在打毛衣,璐璐在一旁认真地看着听着。两人时不时发出一点笑声,像母亲在教导闺女。小黑与璐璐对视了一会,他觉得妈妈难得有这种好心情,不想打扰她。小黑关门离开了。

    小黑来到后院锻炼,出了一身大汗后精神好了许多,他习惯性在车里换了衣服,躺在座位上抽烟。李叔的死让他心力交瘁,幸好有张叔他们帮助才能稳住局面。他脑海里反复琢磨张叔的疑问。

    “老李把人送回家后,去了什么地方?发生了什么事情?这是整件事关键所在。”无论小黑怎么苦思冥想,还是毫无头绪。小黑认为还是要去一趟大平村,只有在哪里才能找到答案。他主意打定了,已经完全忘记了张叔的劝告,他自信满满的认为,“凭我这身本事,进村还不是小菜一碟。”小黑决定好好休息一个下午,今晚凌晨行动。他脱去衣服鞋袜,躺在车内,念动咒语“摩诃般若波罗蜜多……”

    凌晨一过,小黑换上一身黑衣服,压了压黑色的棒球帽。离开前你偷偷看了一会妈妈和英子。

    0:15分钟小黑驾驶商务车向大平村出发。这次他放弃了开电动车,也不再乔装成外卖员,大平村出了命案,警察、治安队对外来人员一定会仔细查问。不过也因为是深夜,人们的警惕性降低,小黑对于夜间行动信心十足,如潜入梦中的他无所畏惧。

    商务车停在一个树下停车位,车灯熄灭。小黑绕车走了一圈,前后细心观察,发现最近的监控器是前方几百米的红绿灯。为了安全起见,他还是用套子把前后车牌套上。车头左前方是大平村正门牌坊,相隔了两条马路。小黑压压棒球帽,拉高黑色口罩,从车上取出一根甩棍,放入外套内袋,今晚他特意穿上爬山鞋、一双爬山专用的手套——黑色。沿着人行道向牌坊走。

    他面对牌坊注视:一辆警车闪烁着红蓝灯光,车里一名警察坐在主驾驶室内,低头看着什么。旁边停了一辆治安队的摩托车,小黑念动咒语提高听力,想知道他们的对话,但周围环境太吵杂很难听清楚。他继续往前走,过马路,来到牌坊的左后方,找了一棵较高的绿化芒果树,趁四周没人,双腿一跃像花豹般迅速且灵活爬上村顶,拔开眼前树叶,再次念动咒语“摩柯般若波罗蜜多”,皱眉眨眼,瞳孔收窄变长,隐约闪烁着绿光,夜视能力启动。

    前方是一橦橦无规则的民房,外墙全是防盗网、空调主机,有少量的楼层还亮着灯,观察了一会儿,有几橦楼房灯全灭了。小黑的左前方是正门牌坊,他不考虑从正门进入。右前方是后门,设有岗亭。有一人一电脑在内面,应该是上夜班的治安员。偶然会有汽车进出。小黑的视线随着一辆进村的汽车移动,到一个停车场。“哦,原来后门是停车场。”他心里嘀咕着。前面是几排没有亮光楼房,楼房包围着一个大院子,院里也是漆黑一片,再望前去才有街灯。“黄氏宗祠”小黑想起来了,李叔的住处在宗祠大门左侧——九巷3号。确定了方位,他返回地面。

    沿大路走,边走边想,“如何过岗亭,总不能大摇大摆进入吧,算啦到了再想,随机应变吧。”差不多看到了岗亭,一辆出租车驶出来经过小黑身边,停车。司机探出头问,“老板,坐车吗。”小黑没有理会他,继续往前走。一辆汽车从后驶过,停在不远处。司机打开车门,冲了出来,走到一棵树下小便,车门没有关上。小黑心中一喜,往车飞跑过去,轻轻拉开后排车门,钻了进去。他想赌一把。他注意到车挂的是绿色车牌,车身贴有某滴广告,是一辆网约车,希望他是进村的,如果不是,要脱身对于小黑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。

    幸运之神今晚有意眷顾小黑。网约车进入大平村,到了停车场,他与司机同时打开车门,只不过,司机从左出来,小黑从右钻出来。关门也是同一时间,疲惫的网约车司机,一点也察觉不到有人上车和下车。小黑蹲在车旁,直到脚步声听不到,才闪身出来,飞跑进入一团漆黑中。黑暗中的他,如虎入林。

    贴墙定神,闭上眼睛,“后面是停车场,我的左边应该是宗祠”小黑站在墙下,心中默想了片刻。听不到有人走动,他以极快的速度冲进左方一条巷子里,在黑夜中如风吹过一般。穿过一个十字街口,左拐,往前走。小黑一路也没有听到有什么动静。(李叔死后,村民这几天晚上都不敢外出)

    抬头望去前方,漆黑中有一对街灯最为夺目。灯光中出现两幅大画像。“门神”小黑知道自己的方向走对了,但他放慢脚步思考“宗祠大门前很开阔,还有街灯,一定设置监控。”

    在一个巷子口小黑拐右后,一直前行,边走边左右观察,路牌显示——五巷。他出了巷口再左拐,走了一段路到了7巷巷口。前面应该是九巷,李叔的住处找到了,心情却是激动澎湃。不听话的眼泪又跑了出来,他用手背擦拭眼睛,咬牙切齿,自言自语“爸爸你是被害死的话,我一定追查到底为你报仇雪恨。是人我让他变鬼,是鬼我让它永不超生。”

    九巷到了。3号不锈钢大门上的门禁显示屏发出淡淡蓝光,小黑面对门禁伸手按下密码——2046。密码错误,显示屏打出四个红色的字——密码错误。小黑皱眉再按几次,还是打不开“妈的,废物。”应该是改了密码。小黑没有纠结。马上退后几步仰望楼房,五层高小黑记得。他打算爬上顶楼再下去李叔房间。

    不一会他已经爬上了三楼,正想再往上爬,听到一阵脚步声,小黑停止了动作,反过身,背贴防盗网,俯视下面。从衣服的荧光字来看是两个治安队员,他们打着手电筒经过楼下,期间还骂骂咧咧“死了个老头,让我们天天上夜班,找地方打个盹也没时间,你知不知道什么时候解封。”

    “听说明天解封了。”其中一个治安队员说

    “那敢情好,明天好好喝酒,庆祝一下。”哈哈哈!

    小黑听到后,又是阵阵心酸,“爸爸!你在哪里,出来看看我。爸爸!”小黑耷拉着头,心里想念李叔。记得人生第一个冰淇淋、第一天练拳、第一次打架输掉。有笑有泪还有李叔的一双大手掌陪伴,它会把小黑唇边的冰淇淋小心翼翼的擦掉、把满头的汗水抹去、把眼泪轻轻带走,将笑声源源奉上!

    一股热气上升。在小黑正下方,门禁旁边,有男子摆开一盒苹果,苹果插上香炷,火盘烧着纸钱,口中喃喃自语“老哥我对不住你。”

    小黑轻挪身体,耳根抽动。认真听他说话。

    “老哥你一路走好,缺啥想要什么,跟兄弟说一声,不!不!不!老哥你不要说。兄弟我,我一定在清明,重阳节为你多烧纸钱祭品,你在下面买什么自个决定,”他伸手从一个黑色塑料袋里拿出几沓纸钱,放入火盆。“如果不是我去找你喝酒,你就不会出意外,都怨我,是我害了你。”

    “他?黄有发。”小黑记得公安局提过有个村民与爸爸关系比较好。夜烧纸钱,只能是要好的朋友,或者是作贼心虚。“看他诚心诚意,不像是坏人。”

    男子原地拜了三回,匆匆忙忙收拾东西离开了,小黑看他左拐出了巷子,立刻返回地面。在拐弯处他没有直接跟进,而是贴在右边墙面,探头观察。男子正在把两个塑料袋丢入垃圾桶。他突然转头朝小黑这边看,小黑抽身躲回巷里。跳向对面墙,蹲下再看,人不见了。小黑心中一急,快步走去,过了垃圾桶,是一个巷口。小黑停下突然用力跺了几下脚,再前行到拐弯处,把腿踢高马下又收回来。一根棍子跟着腿挥下来,小黑冷笑一声“哼”,左手瞬间揪住棍子,往左使劲一拉。把人从巷子里抽了出来。小黑利索的把人双手反起来,左手抓住男子的两根拇指,往上提,右手压头,让他半边脸庞贴左墙面上。男子开始呼叫,不过半边脸被压在墙上,所以发出的声音不大。小黑靠近他耳朵轻声的说:

    “想死的,尽管大叫,不想死,听我问几句话。”小黑不管他的反应,紧接着说,“你是黄有发,你认识李向东。”男子仿佛听到可怕事情,身体软了下来,叽里咕噜不知说什么。小黑右手下移,按住他的脖子。

    “老哥,我对不住你,不是我害你的。”男子惊慌失措的哭诉。

    “闭嘴。”小黑左手往上提,男子马上痛苦的叫了一声,但是没有大叫。

    “黄有发,我问你,当晚李向东送你回家后,他去哪里了?”

    “不知道呀,我住4巷,他住9巷。我回家睡觉,他应该也是回家。”

    “给我好好想想,他会从哪条路回家。”

    “这……哪条路。”

    “你不是经常在一起打麻将吗,快想想。”小黑把左手往下移,右手不发力。希望让他不要害怕,能好好想想。

    “我们常常一起回家,他住9巷还要往前走,我跟他说过,现在拐右也行,前面黄氏宗祠再拐也行。”他停了一会,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,说:“老哥有几次说,宗祠哪条路光亮开阔,好走。”

    “我,好爸!李向东真的是这样说。”小黑想说我爸,最后一刻还好没露馅。

    “我住4巷,老哥住9巷。我左他右,就那么几条巷子。除非老哥不回家。千不该万不好,不找他喝酒,啥事都没有,唉!”黄有发语无伦次的回答。

    小黑松开手,慢慢退后说:“如果你还是李向东的朋友,就忘记今晚的事。现在蹲下,从一数到一百,然后回家睡觉,不然,李向东一定回来找你。”

    黄有发,马上蹲下念“1、2、3、4、5、6、7、.......”

    小黑迅速离开,进入7巷贴墙站立。他想听听黄有发会不会报警,也不是害怕警察,他现在主要考虑下一步该怎样走。“53、54、55。”一阵摩托车声音越来越近。然后是两个人的脚步声。

    “黄老板,半夜三更你蹲在这干嘛!”一男子问。但黄有发没有回答他,身体发抖口中继续念:“61、62、63、”

    “阿发,你疯了吗。”男子大喊

    “我看他真的疯了,通知队长。”另一人接话说。

    “70、71、73……”黄有发没有理会治安队员,只想念完好回家睡觉。 他害怕极了,念不完李向东会回来找他。

    “队长快过来4巷,妈的,阿发疯了。”一男子冲着对讲机大叫。不到一天的功夫全市都知道大平村闹鬼,村民更是惶惶不可终日。

    小黑听到越来越多的摩托车开进来,他知道再不走就来不及了。小黑迅速朝停车场方向奔跑,来到9巷,朝3号门跪下叩了三个头,马上跃起闪入漆黑中。

    今天是李叔过世的第六天。张贵全一大早联系小黑,提出去公安局了解案件的进展情况,主要还是想再看监控视频。

    小黑想把夜探大平村的情况告诉张叔,但转念一想,“大平村现在闹鬼的事情已经人尽皆知,我一说,以他的侦察力,一定知道是我干的,挨骂倒无所谓,刨根问底那可不好了。”

    小黑打算今天纯粹听听张叔对爸爸的死还有什么看法,以便于日后的行动。

    今天只有小黑与张叔两人来公安局。在一位年青女警察的陪同下,他们三人在房间里反复查看视频。张叔向警察提出:把李叔身体放大放慢观看。警察回答可以,不过清晰度会更低。张叔的耐心使小黑折服,他无数次对影像或放大或缩小,或慢或加速。两个小时后,他左手抱腹部,右手肘撑着左手腕,右手握拳托起下巴。背部驼着,眼睛盯着静止的屏幕影像。这个姿势,张叔保持了很久!很久。似乎找到了让他比较满意的结果。他让小黑坐在屏幕前,他站在小黑身后,双手搭在小黑肩膀上,弯腰,头部在小黑左脸旁,轻声的说:

    “孩子,你现在注意老李嘴巴的口型,看能不能,知道他说什么。”

    小黑认真的看了几回,爸爸伸直双臂,嘴巴一开一合。确实是在叫唤什么,可惜影像清晰度太低,难以猜到爸爸当时说了什么话。

    张叔抬手,食指来回在屏幕前比划。

    “孩子你看,老李说话的时候与手上动作是有联系的,我敢肯定。”

    小黑上身轻轻的左右左右晃动。女警察听到李叔的分析,也靠近屏幕,左手撑桌,右手一边按显示屏下面的几个按钮一边对小黑说:“你尝试退后几步,我再把影像的背影调暗,死者增强亮度。看看效果会不会好些。”

    “哎呀!对,孩子退后几步。”张叔兴奋的拍一下小黑肩膀说。

    小黑听到指挥,退后四步。距离屏幕大约2米,女警察左手撑桌站屏幕左边,张叔弓背低头站右边。

    显示屏一暗一亮,小黑眼睛眨动几下,不由自主地默念了咒语,“摩柯般若波罗蜜多……”瞳孔收窄拉长,屏幕里的李叔清晰了许多。小黑看到李叔表情慌张、恐惧。手指一伸一抓,似要去接、抓、抢某样物件。嘴巴张开幅度较大,应该是大喊大叫。小黑边看边学着爸爸的口型动起了嘴巴,试着发出声音。

    “耳——而——是——耳——你——耳——耳——”小黑仿佛进入了电脑里,站在榕树前,爸爸正朝自己冲过来,他惊慌失措,拼命大喊“儿子!儿子!爸爸叫的是我,他在呼唤我,伸出双手当然是来抓我,不!是抢救。” 李叔一个飞身,头微微低下,眼睛看地面。跃起后俯冲,动作更像跳起后插入水里。

    “爸爸这个飞身是为了我,为了救我?边叫边飞起身体,还不停呼唤我。他看到我发生危险?冲出来救我?也只有我才能让他奋不顾身。啊!爸爸……”小黑突然叫了一声“爸爸”就晕倒在地。

    小黑的鼻子感觉到清凉(张叔在小黑鼻孔下涂抹了一些药油,他并不知道小黑没有嗅觉)太阳穴受压(张叔按摩他的太阳穴)。他睁开双眼,长长舒了一口气,手背擦了擦鼻子。

    “好孩子,老李真没白疼你。也是苦了你啊。小小年纪就要经历生离死别,唉!”张叔一边揉搓小黑胸口一边感叹的说。小黑躺在一张单人床上,歪头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,感觉外面天气一定很怡人。眼睛眨动,几个深呼吸让他身心都轻松了许多。片刻间,天空由亮转暗,风!不约而至,它们疯狂的旋转身体。窗外的落叶四处逃命,叶子知道大雨马上要来了,都找地方藏身。一些幸运的落叶已经被环卫工人收入黑色塑料袋里,丢进车后的垃圾箱。舍不得离开树的叶子;一些成为了大风的俘虏,一些成为了雨点的仇人,孤独的躺在路面。被刮走的叶子永远也找不到属于它的那棵树。

    “孩子,你有没有什么想法?”张叔看着可怜的小黑,抹去他眼下的水珠。小黑摇头不语。

    “把案件交给警察处理,先让老李入土为安,你看行不。”

    小黑点头。

    “他没有家属,后事让我们这帮老头处理吧。”张贵全握着小黑的手,看着窗外狂风暴雨,悲痛的说。

    “我是他儿子。”小黑从牙缝里挤出五个字。

    两天后李叔安葬在永思墓园。

    大平村像恢复往日的平静,但入夜后村民还是不敢外出。仅仅剩下勤劳和牺牲健康的配送员在巷子里穿梭。

    凌晨过后,一个黑影藏在树下,不是别人正是小黑,今晚他身上多了一个大背包。

    他盯着后门的岗亭伺机而动。一辆摩托车来到岗亭旁边停下,喊了一声“宵夜”。从里面出来一个人,坐上摩托车开进村里。小黑知道治安队吃宵夜,会休息一段时间。他蹲守了一小时,机会终于来了。答应张叔先埋葬爸爸,表面上是作个了结。目的是:让警方放松警惕,也好让张叔和几个老战友安心。他清楚爸爸的死绝对不是常人所为。当晚李叔回家最有可能走黄氏宗祠这条路。以小黑的性格那会善罢甘休。他来到岗亭下,把监控器向村外拔去。探索一会,没人。闪身冲入停车场,贴墙跑入黑暗中。

    站在8巷拐弯处,他左手习惯性拍拍右胸,压压棒球帽,伸头察看左前方。黄氏宗祠的大门上方闪烁着一对红点——监控。月光像有意的把光聚焦在宗祠这里,还有路灯。他来到大门的右侧,也发现了监控器。小黑拐了一个弯来到监控后面的墙下,从背包取出一张折叠小板凳,大约五十公分高,放好在墙跟下。他退后几步,双腿弯曲一前一后,弓腰提气冲向围墙,右腿跳上板凳纵身一跃,双手抓住墙顶,稍稍发力身体俯卧在围墙上。把监控抬高指向墙外,紧接着一翻身,滚入院内顺墙而下。

    小黑靠墙左右观察。右边是大门,从门缝透出一线灯光,左面是内堂,摆放神像的地方,一对电子蜡烛发出红光,在黑暗中像一对野兽的眼睛。看到烛光他心中顿升怒火。两束绿光从眼睛射出。他从大门处低头查看,没发现!就顺着走廊来到神坛。神像仍然被红布遮盖,只露出下半身。他在墙根下仔细搜索,来到神坛左侧,看到了有反光。小黑急走过去蹲下,是一个银色的金属打火机,捡起握在手心,又马上张开,绿光消失了。他急忙打开手机照看,是爸爸的打火机,是自己送给李叔的生日礼物。他现在的心跳像一匹受惊的野马,血液沸腾燃烧着手中的金属火机,双膝一软跪了下来。泪水已经无法浇灭怒火,反而越来越凶猛。

    “爸爸……请你不要走远,看看儿子今天为你报仇雪恨。”小黑咬紧牙关站起身体,“噗!”一声。背包卸下,从包里取出一根甩棍,指着神像咬牙切齿的喊。

    “那来的恶鬼敢害我爸爸。”小黑叉开双腿,右手挥出甩棍,“铮!”一声,甩棍伸长一米。整个世界好像剩下他和神像对侍,唯一的声音来源也只能从他体内发出,心脏跳一下,甩棍挥一回。“砰……”甩棍打在神坛上,左右一扫,祭品散落一地。小黑跳上神坛,冲神像大叫“滚出来。”没有任何回应,更让小黑生气。他跳到左边。抓住红布一扯,扔到墙边。露出一排偶像。小黑侧头瞪眼慢步走回神像面前站立,视线从左到右掠过。一共9个,每个偶像都是仰头,双手合十,姿态虔诚。小黑却心生疑惑。“它已经接受别人供奉,还拜谁?”。中间的最大最高,两排小很多,只能是最大的1/3。绿光再次出现。从最大的偶像底座一直扫到头部,头部很大跟身体的比例一点都不般配。双手也是大得不合理。小黑冷笑一声“呸!你也配坐在这里。”他朝偶像的左腿乱敲乱打了一阵子,瓷片一块一块的掉落。小黑越打越猛。突然,“铛!铛……”几下金属声让他停下手中的甩棍,他靠前看了看,摸索了一回,再敲了一下,“铛”。小黑想了想自言自语的说:“这玩意内里还有金属。”他收缩甩棍,用把手当成棒槌,从偶像破裂的周围使劲敲打,过了一会。整个下身让小黑敲碎。他打开手机照着看,脱去手套摸了摸,是金属。“哦!是青铜。”偶像的左腿在小黑猛敲下,已经凹一块。他又跳回神坛上,对头部位、双手的瓷面敲打。返回地上退后几步仔细观察,原来是一头狼,用瓷片包裹了一头狼。“好啊,披着人皮的狼接受人类的供奉。”小黑凶巴巴的说“这才是你的真身吧!”随后他把所有偶像的头部、双手都敲碎,露出来的全是狼头、狼爪子。九只狼弯曲前爪仰头朝拜。

    “爸爸我找到了,害你的是这九头畜生。”小黑咬牙切齿,鼻子喷出粗气,眼睛瞪得更大更绿。此刻的他更像一头狼——一头报仇的饿狼。

    “显身吧。今天我可以大发慈悲,留一条狼崽子为你送终。”小黑已经完全失去理智。自言自语,自问自答。“不领情是吗,也好。今天一窝端免得日后找不到。让我爸知道惹他老人家生气。”

    小黑从背包取出一瓶1.2L的可乐瓶,里面是淡黄色的液体——汽油。他一边冷笑一边往偶像沷汽油。“害我爸,给你机会也不要是吧。也好!煮熟了给爸爸下酒。”红布让他撕下一角塞入瓶颈。在最大的偶像前晃动。“害怕了吧,最后给你一次机会。数三个数。到了你还不显身,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。”他掏出金属火机,“叮……”火机打开“嚓!”一个蓝色的火苗在漆黑中轻轻摇曳。“1……2……3……”小黑一边说一边闭上眼睛摇头晃脑的转圈,像一个醉汉。数到3的时候,从天花板吹下一阵劲风。小黑停下脚步,睁开眼睛。耸了几下肩膀,看着熄灭的火机,突然大笑起来“哈哈......哦哟......啊哈哈!”他狂笑不断,差点要岔气了。过了不知道多久,左手抱腹右手指向神坛大叫“爸爸你看到没,它们害怕了。哈哈!”又是一阵狂笑。他收了收笑声,擦擦眼睛站直身体,重新擦出火苗,点燃了瓶口的红布,摔向最大的狼头偶像。火势瞬间从两旁边蔓延窜上天花板。

    小黑背上背包定眼看着熊熊大火,脸上似笑非笑又显得异常冷静,对着一排偶像淡定地说“来找我吧,我是噩梦屠夫——小黑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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