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:白剑LW 返回目录
小黑的生活似乎回复了平静。只是“似乎”不能完全。因为他确实“强奸”了孙嘉璐,至少是乘人之危。她无法原谅小黑,但也没有采取什么行动,仍旧每天准时上下班。小黑本以为她会亏待妹妹来报复自己,但几个月下来璐璐还是尽职尽责。这让小黑更加内疚,他宁愿每天被璐璐抽几次(早,中,晚),也宁愿让她骂自己是畜生、禽兽、人渣子,但她不说话。让小黑最最最难受的是:他能天天陪着璐璐打毛衣,但是她的脸上的酒窝已经消失了很久很久……
今天,小黑逮到了一个献殷勤的机会。仓库已经能腾出位置,可以把营养液搬回仓库。这事本来是璐璐上班的时候遇见冯教授,他随口一说,勤奋的璐璐处理完日常工作,然后马上去搬。小黑看到后小心翼翼的说:“太沉了让我来。” 璐璐也不客气,回到窗户下翻开书,继续学打毛衣的针法。小黑留下一箱,地其他的营养液分两次拉回仓库。最后一轮小黑把璐璐的保温盒顺走。从仓库出来后还不到中午12:00,他插队为璐璐打了饭,这段日子他特别留意璐璐,只要饭堂有辣椒炒肉,她一定选择吃。小黑为此专门买了一个新的保温饭盒,一个打饭一个装菜。然后兴冲冲往房间跑,像晚了璐璐会生她气一样,但推开看见她心情又马上慌起来,连说话都会结巴,他也不敢说,反正他说什么璐璐也不会搭理小黑。他轻手轻脚地打开一张不久前买的小桌子,把两个保温盒放下,然后,像小偷似的退会角落——低头运气。也不知道是璐璐对小黑是有所改观;还是真的爱吃辣椒炒肉。几个月以来,璐璐是第一次吃小黑打的饭。这可把小黑高兴坏了像打兴奋剂似的。他终于敢抬头正视着她,璐璐放下饭盒屁股一动,小黑已经冲了过去,也不管她说什么,喜不喜欢。抢了保温盒就进洗手间,把饭盒洗净凉干送入袋子,稳稳放回璐璐的挂包里。然后又回到原位继续“打坐冥想”
“谢谢。” 璐璐轻轻的说。
小黑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,怀疑是幻听、是月龙在叫他、是火犬在说话、是梦妖在哀求他,“我在梦境里吗,我又不知不觉入了梦”。
“啪……” 小黑抽了自己一个嘴巴,“痛,不是作梦。” 这一把掌太使劲了,把他打得眼冒金星。小黑傻瓜似的低下了失望的脑袋,“应该是我听错了,她不会跟我说话的……” 但马上转念一想,“她现在起码吃我打的饭,不讨厌就是有进步,我不能放弃,光仔也能戒赌,我也能成功的。” 小黑一边想着他的歪理,一边想着明天再为璐璐干点什么活。
次日早上,小黑把璐璐平时的工作都做好了,地板让他擦的发亮,窗台上还放了一盆玫瑰花,璐璐平时坐的小椅子换成了真皮摇椅。璐璐看到这些改变只是摇头叹息。
这天中午的饭菜又是辣椒炒肉,璐璐吃了几口,稍稍动了动身体。小黑已经出现在眼前,抢了饭盒。
“不要……” 璐璐说。
小黑不管那么多照洗不误。其实璐璐想说:“不要倒,我没吃完。” 她只是想拿瓶水喝而已。
“小黑我还未吃完饭,只是想拿瓶水喝。” 璐璐坐下也不打毛衣了。小黑放好饭盒,马上为璐璐送上一瓶矿泉水,然后再拿起抹布擦桌子。璐璐怔怔看着门口说: “小黑你不用再做些什么,什么都不需要。我已经向冯院长提交了辞职信,他说暂时找不到合适的人,你妹妹很可怜,不可以因为我个人的事耽误了。我才干到现在。前几天冯院长通知我已经找到人。今天是我最后一天上班。明天就有人来接替我照顾你妹妹。”
“真的不能原谅我吗。” 小黑停止擦桌子。
“不能。”
“给我一次补偿的机会。”
“我做不到,” 璐璐非常坚决的回答,“你知道我这几个月是怎样过来的吗,” 璐璐看着小黑,他马上低下了头,左手撑桌子,右手使尽全力的擦。
“从那天晚上开始,我失眠了。恐惧黑夜,担心一闭上眼睛你就会出现,太累了也不敢睡觉,一旦睡了只要小小的一点声音都会把我惊醒,起来后整夜不停的检查门锁,不停的问自己锁上好了没?又马上穿上衣服鞋袜,打开灯。屋里有多少盏灯就打开多少。夜深人静又使我焦虑不安,打开电视机听到有人说话,才能得到一点点的安全感。唉……谭阿姨对我很好,像对待亲闺女般的好……那段日子太开心了。…………我可以不恨你,也可以选择原谅你,但我永远做不到不害怕你,你就是我噩梦,永远擦不掉的噩梦。
孙嘉璐离开了阳光医院。夜幕降临,小黑还在擦桌子,桌子幸亏是不锈钢造的,如果是木质应该早就烧起来了。
接替璐璐的是张姨,她以前照顾了英子一年多,因为生二胎离职后休息了一年。复出找工作碰巧璐璐离开,冯教授就把她招回来。张姨以前在阳光是出了名的话唠:逮住谁,没有一两个小时,你别想离开。除了睡觉她的嘴巴都在活动。以前海光来了坐着跟海光聊,冯教授来了跟他身后拼命讲。如果确实没人,她可以对着英子从上班聊到下班,别人劝她休息一下嘴巴,她却生气的反驳:“这对昏迷的病人有好处,说不准听见了能醒过来。” 冯教授也说不排除这个可能。张姨得到了院长的肯定,犹如手握一把尚方宝剑。但话说回来,她没有在别人背后说三道四,仅仅是爱聊天。小黑习惯了,也不敢有什么意见,毕竟不花自己的钱,其实张姨也没恶意心眼特别好。
小黑可能习惯了璐璐的安静,现在要重新习惯张姨这就有点困难了!不到一个月就让小黑撑不住了,今天下午他来到阳台缓口气,看见冯教授独自开走商务车离开了医院。小黑心中觉得又给教授添麻烦。璐璐走后他心不在焉精神恍惚,昨天拉爱丽丝出市区,冲了红灯差点撞上路人,爱丽丝吓个半死。冯教授不知道原因,只能让小黑休息几天。但休息时间他也没事可干,对着张姨他是毫无办法,无论念多少遍咒语都禁止不了她的嘴巴。
“孩子,照顾我英子的姑娘是谁。” 张姨问。
“孙嘉璐。”小黑傻傻的回答。
“老家是那里的?”
“不知道。”
“今年多大。”张姨问。
“不知道。”
“结婚了吗。”
“不知道。”
“现在去了那个单位。”
“不知道。”
“难道工资还会比阳光高?”
“不知道。”
“你这孩子能聊点知道的事吗,一年不见,怎么说话还是没长进。不知道,不知道。你还会说点什么。哎……小黑,这孙姑娘还行呀,你看看把我英子照顾得多好。我告诉你啊别拿我跟孙姑娘比,我年龄大了不能每天帮英子洗澡,只能两天洗一次,病人也不能天天洗澡,知道吗,至于剪头发吗,我也不会这不能怨我,我是护士不是超人。这孙姑娘也太能干了,怎么什么都会似的,她以前是干什么的,不用说了,你还是不知道,对吧。这么好的姑娘一定能嫁个好人家,你说是不是,小黑……我跟你说话,听见了吗。”张姨突然大吼一声。
“不知道”小黑还是呆呆的坐着。
小黑终于等到张姨下班了,这样刨根问底,他除了海光也找不到别人了。想起了海光,真是有半个月没联系他了。小黑确实睡不下,发了一条微信给海光。等了半小时海光才回复他。海光刚刚在开车——代驾。小黑实在心烦想找个人解解心中的闷气。海光发来定位,小黑立刻开电动车过去找海光。
位置是一家高级酒楼。门口排了六七个人,不远处停下一排折叠电动车。每逢有人从酒店出来,站第一个的人马上前去搭问,“老板!需要代驾吗。”
小黑扫了一眼没看见海光,就在不远处找个台阶坐下。大概过了十分钟,海光骑着一台改装过的14寸折叠电动车,戴一顶有反光条的头盔,黑色口罩,风一般冲到停车点。他朝小黑点点头,往队伍喊了一声,“我回来了……排第八。” 然后,一边脱口罩、头盔一边小跑着来到小黑身旁坐下。一幅美滋滋的样貌非常精神。
“看你高兴的样子,路上捡到金币了吗。” 小黑调侃的问。
“嘻嘻……捡钱作梦吧,今晚一单顶白天一天工资`。” 海光眉飞色舞摇头晃脑的说。
“什么好事?”
“遇上豪爽的客人,价钱谈好是100块,结束的时候他多给了两百,这一趟就能挣280块。”
“你会不会算?是300。”
“大哥,这里每单抽20元的佣金。” 海光说,
“还有这规矩?白白让他扣掉二十块钱。” 小黑不解的问。
“什么白白?人家也不能白白给你站着吆喝。我告诉你网络平台更狠,它们抽车费的20%,一百块就少了20块,一千块平台吃你200,懂吗?”
“嗯……意思是这里20块封顶?” 小黑皱着眉头抬头说。
“对,可以这样理解。就算我在这一单一万块也是交20块。”
“听起来还不错哦!”
“小黑哥,还能经常收到小费。小费比车费多,偶尔能顶一天日工资。希望用两年时间把钱还清!” 海光眼睛冒光,精神气跟以前大不一样。
“不焦急,从澳门回来后,教授没有提起还钱的事。”
“欠债还钱,天经地仪。他不急我急,还清了我就可以重新做人。小黑哥我以后想开家饭店,名字我都想好了……”
“叫什么?” 小黑兴致勃勃的问,心中的烦闷也消失了。
“重光餐厅,我要重新做人光芒四射……嗯,这名子太好听了,是吧?” 海光伸出腿双手反撑台阶仰望星空,憧憬未来。
“我觉得还是阳光好听。” 小黑想了想说。
“神经病,我开的是餐厅不是医院。”
哈哈哈……哥俩坐在台上聊得起劲,不知不觉代驾队伍已经走了六人,剩下的人大叫海光过来排队。
“光仔会不会耽误你挣钱。”
“没事,干代驾靠得是运气,有时候一整晚也接不了一张单。小黑哥我们过门口一边等一边聊天吧,再等一个小时酒楼关门,我们去吃宵夜好吗。”
小黑点点头跟着海光来到门口旁边站着。他出来前给保安打过招呼,让他们偶尔进妹妹房间查看,所以他今晚很放心出来。
半小时后海光前面的代驾兄弟接了单,他走之前低声跟海光说:“光仔机灵点,保安队长还没下班。”
“放心。” 海光突然严肃起来。最后门口剩下小黑与海光。
“光仔什么情况,” 小黑靠近海光,“为什么要机灵点。”
“保安队长偶尔会抽查我们的驾驶证。” 海光显得有点紧张的说。
“你有吗。”小黑问。
“有。”
“没问题啊!”小黑说。
“有。”
“什么问题?”
“假的。”海光回答。
“什么,假的!假驾驶证?” 小黑大喊一声。“疯了你……你知道吗。” 还没有等小黑把话说完。海光把小黑推后几步,抱住小黑肩膀说:“大哥,小点声。” 他凑近小黑的耳朵说:“考一个驾驶证要多少钱,多长时间?我白天送货忙,很难抽空考。再说晚上交警查的都是酒驾不会查驾驶证,懂吗?我们这帮兄弟,八个人只有三个有驾驶证。没事的不会出问题。” 海光说完还不忘朝小黑得意的笑了笑。
“光哥……大哥你能不能让人省点心。无证驾驶要罚钱会拘留的。到时侯你还得丢掉工作,还重光餐厅,你……你回医院重新洗洗脑吧,真服你。”
“你好好听我说……” 海光还在嬉皮笑脸,这下激怒小黑。
“你总是……爱钻空子,耍小聪明,贪小便宜,早晚吃亏。”
“哎呀,小黑哥不要急听我说。”
“还有什么好说。”小黑说。
“驾驶证我一定去考,但不可能是现在。这一年我要好好的挣钱,明年再说吧。我现在是以白天工作为主,晚上偶然出来一次,一个月顶多十天,晚上很少碰上交警。再说我刚刚过了试用期,考驾驶证需要经常请假。弄不好也会丢工作,你让我……跟领导混熟站稳了脚,才容易开口啊!这不是在阳光医院了。”
“哦……看来你有认真考虑过。”
“那当然喽,你以为我不害怕吗。真没事,刚才跟我打招呼的兄弟今天才拿到证,他在这附近干代驾一年半了。” 海光笑嘻嘻地说。
他俩你一句,我一句的时候。门口出来一名高壮男子,右手把一小妞抱入腋下。大喊着 “来一个代驾。”海光一听见马上转身,当见面的那一刻,海光心中一惊。眼前的人他见过,就是在腾海大厦出入口的男子。但他肯定是忘记了海光,右手把车钥匙伸向海光,头埋入女子脸上就要亲,女子嘻嘻哈哈的推开他。海光怔住没有接过钥匙。男子皱眉看过来说:“云海小区,多少钱,要快啊,我们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,哈哈!”他把车钥匙丢给海光,然后双手抱着小妞。
“老板,大概……大概需要。”海光接住钥匙,想到上次被他欺负,这次正好讹他一笔,想开个大价钱——150元。
“兄弟!400块,不要磨叽了。”男子说。
海光听到后马上来了精神,立刻问车停那里,车牌多少。男子松开小妞抬手指向右前方。正在这时一辆白色轿车冲进众人视线,车大灯似乎是故意地射向他们,除了小黑没有人能看清车上是什么人,是一名女子大概三十岁左右,长发、戴一顶黑帽、穿一身运动装。冲下车,右手拿一个金闪闪的小挂包。小黑看她是怒气冲冲的样子,马上把身前的海光拉回来,他还不知道为什么小黑拉自己。女子冲上前拿着包砸男子身边的小妞。一边打一边骂:“你敢抢我男人,敢跟我争男人,妈的!我今天宰了你……”男子被这突发情况搞得一时间手足无措,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,推倒戴帽女子,把小妞护在身后。小妞抱着男子的腰,探出头嘲笑着地上的女子。女子正要爬起来,男子过去打了她一嘴巴。
“张莉,你不要再来,”男子揪住她衣领恶狠狠的说,“钱没少给你了,给足你脸了。非要撕破脸是吗。”吴启青说完搂着小妞想离开。
“吴启青,你玩腻了我,撒点钱就算了吗,你当我是什么?”她起来拉着吴启青的衣服不让他走。
“当你是什么?你自己是什么东西不清楚吗,没有我吴启青,你他妈的还在烧烤摊卖啤酒啊,臭三八……站一晚上赚两三百块,比婊子还贱的贱货。谁推荐你去电视台,谁砸钱给你开主播。谁给钱你进货的,是我啊……睁开你的狗眼,是我兄弟俩把你捧起来的,大主播大明星。敢在我面前叫板。”吴启青紧紧的抱着小妞,怒视着张莉。
“你就为她不要我吗,”张莉痛哭着,手指小妞说,“我跟你八年了,你不能这样狠心对我。”
“我没白睡你呀,每次都有给钱呀,一次比一次多。哈哈……”吴启青大笑。张莉突然抽出一把小刀刺向小妞。吴启青还算反应快,一脚把她踢翻在地。然后把保安喊了出来,他们是这里的常客保安都认识他们。一名保安来到吴启青身前,又推又拉的把他劝走。几名保安扶起张莉夺走他的刀。吴启青在黑夜中大喊着要报警,张莉大叫:“我要杀了你……沈月珊,婊子沈月珊我要杀了你,我要杀你全家,吴启青你不得好死,不得好死。呜呜……你不得好死,我要报警把你们的破事全说出来,哈哈……”张莉像疯了似的一时哭一时大笑。
海光把车钥匙还给了酒楼保安,与小黑来到一家大排档吃宵夜。
“光仔这种情况多吗。”小黑问,“刚才的男子你认识吗。”
“妈的,我被这个人渣欺负过一次。”海光说,“算了,也不是什么大事。总有些人仗着有几个臭钱就耀武扬威,最好不要惹上这种人。”
“光仔不见你几个月成熟了,告诉你个好消息,我给你提前报了仇。这人我也认识但遇见过他一次,还打昏了他。早知道他欺负你,我就让他多吃几拳。”小黑微笑看着海光。海光激动的抬起头却没有问下去,知道小黑不会像自己满嘴跑火车,从不说谎。他打心里敬佩这位哥哥,
他们聊天提到了璐璐,得知她现在进了东方医院工作,心中难受也想她了。小黑有冲动去看看她,但璐璐的那一句“你是我的噩梦。”让小黑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。
“小黑哥,快到国庆节了,超市一定不能请假,我打算假前抽空回趟家,我想家了想妈妈了。”海光低声说道。
“可以啊,你不要太担心,梦里的事不能当真,是假的,知道吗。不过回去看看家人也对。”小黑喝着啤酒问,“什么时候回去。”
“我打算请一个星期,不知道主管批不批准。”
海光希望尽快把钱还清,所以只要不是太累他都会出来干代驾。凌晨2点,今晚海光运气不好,就接一个几十元的小单,也没有收到小费。心里有点焦急不过还好明天不用上班,主管已经批准了的请假,不过只有五天。所以今晚能多守一会。他来到一家酒吧门前停下,看能不能再接一单。2:45分,他还在风中守候,没有人出来。他靠近大门透过玻璃张望,酒吧内空无一人,“完了,守了张死单(没客人)。”他叹息着打算回家。刚刚骑出几步,前方在树下,一黑衣女子撑着树身呕吐。经常接代驾的海光早就见怪不怪了,他看了一眼,停了停慢慢朝她骑去。女子也感觉到海光,身体摇摆不定,歪着眼睛看海光的电动车问:“是代驾吗。”
“是的,需要代驾吗。”
“跟我走。”
“去哪?”
“废什么话,老娘有的是钱。”女子踉踉跄跄来到不远处的一辆黑色小车,拉开后排车门钻了进去,趴在座位上,双腿长长,还露在车外。海光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接这单活。心里打鼓:“这种情况客人经常会在车上昏睡过去,跟他要钱很麻烦。不过也会容易收到意外的报酬,有一次把客人送回家,他家人给了500块的报酬,还千恩万谢的送自己走。没事……碰碰运气吧。”
“老板,你要回哪里。”海光打开主驾驶室的门,弯腰伸头的问女子。
“天湖居,走不走,妈的不走我找别人。”
“走……走,有地址就可以走,我放好电动车,马上出发。”
“快……快点。臭男人。”女子趴下乱七八糟地骂着海光。
“好的,很快。”海光心里踏实了,因为会骂人代表她还算清醒,还是可以收到自己该要的钱。他放好了电动车,正想进入主驾驶座位,看见她的双腿还在外面。“天啊……幸亏看见了,不然撞伤了她,我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。”海光把女子的双腿弯起来然后马上把门关上。再看看她蜷缩着身体没什么大反应,只是骂了两句“臭男人。”海光就放下心上了车,找了一会儿,才找到了一键启动键,这是一台进口汽车,海光也是第一次开。
汽车开始咆哮。海光想着:“还好是一键启动,不然这种醉猫都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车钥匙。”
海光上车的时候以经超过凌晨三点,路上的车辆已不多。天湖居距离也就是6、7公里的事。想着送完这单回去睡个懒觉明天回家,心里还很开心的。快到十字路口的时候,前方闪烁着红色、蓝色的灯光。“查车,查酒驾。没事。”海光嘴上虽然这样说,但心里还有些担心。他放慢车速注视前方。一辆汽车停在右边路旁,两名交警打着手电筒在查看着什么。“天啊……不仅是查酒驾,完了,还要查证件。”海光心里开始慌张,他想起了小黑提过,无证驾驶可是要拘留的。他脑海拼命转动,自己前方还有两辆车,右车道没车。海光不及细想马上打右方向,加大油门右转后直奔。他绕了一个大远路,4:05分终于来到天湖居附近。海光驾驶技术原本就不好,加上刚才惊慌,遇上减速带他也没有慢下来,一路的颠簸把女子弄醒了,在车上吐了一会,张口就是骂了一顿海光,让海光下车让他滚蛋。海光自知理亏不敢多说,借口不认路,不停的道歉。
“臭男人……快滚。”女人在后排动起手又是抓又是扯。
“给钱,给钱我就走,不然我报警!” 海光也被打生气了,反手抓住了她。不过海光说出报警后,她好像冷静了下来。海光这时也不怕她了,一提报警她就不疯,心想:“疯是假的,想赖账是真的。”
“老板,150元,这是凌晨后的价格,你不给我就报警。要不我们马上去派出所也行。”
“臭男人……”女子说完,丢给海光200块,“快滚。”
海光也不客气收了钱,取了电动车就骑回家了。
10月13日,两辆警车进入蓝影集团的总部。他们敲响了总经理办公室的门。警察找的并不是吴启云,找的是他的亲大哥吴启青。他涉嫌一宗失踪案,失踪人为女姓——沈月珊。职业是一位网络主播,10月2号后失联。原本家人以为她是假期出游,但现在还没有回家也联系不上,在粉丝和家人商量后决定报警。而警察查到了她跟吴启青关系亲密,但吴启青也联系不上,疑似逃亡。沈月珊的粉丝在网络上,发起了名为“追月”的寻人短视频,事情开始引起了社会关注。警方也投入更多警力调查。吴启云了解后知道情况不简单,也深知他哥生性风流,在外面与很多女人纠缠不清。但吴启云刚接手集团业务,忙得要命,这段时间确实没有见到吴启青。但他也配合警方,提供了一批吴启青身边的关系人,但完全没有效果,因为警方已经调查过了,找吴启云是最后一步。10月17日早上,警方接到了晨跑的市民报案。沿江岸边浮现了一具女尸,经警方查明死者为沈月珊,消息一出她的粉丝,市民炸开了锅,各种流言蜚语像大山似压在警方肩上。得知这一消息的吴启云也坐不住了,事情已经越闹越大。吴启云停下手头工作,动用了所有关系寻找自己的亲哥。他要跟警察比时间,无论他哥是否是凶手,也一定与这件命案有某种关联。人命关天,一向谨慎的吴启云不会让自己处于被动状态。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张莉,本想亲自打电话给她,但转念马上放下手机,沉思:“警察已经找上门了,很快也会找到张莉。她在市里多少有点名气,调查她还不容易。我现在找她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。不行……不能冲动再想想吧。” 吴启云冷静分析后,派了将军拳馆的一名教练(赵伟标)去暗中调查。当天晚上心急如焚的阿云主动打电话给赵伟标。
“阿标,在外面听到了什么。”
“云哥,有保安兄弟说在上个月大概23、24号左右,青哥在鼎盛酒楼门口跟一个女人打架。那个女人是张莉,近期与青哥一齐的是沈月珊。我今天打听的就那么多了。”赵伟标回答。
“明天查一下张莉。按正常操作就可以了,不行的话就算了,我不想节外生枝。”阿云放下电话在想:“这个张莉知道我们不少情况,黄氏宗祠她露了不少脸。虽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。但我这头当上总经理,马上出来了点负面消息总是不好。大哥啊大哥!你玩女人玩出火了。你不会真的杀人潜逃吧。”
凌晨过后吴启云还在公司,独自一人站在落地玻璃窗旁。桌子上放着几台手机,他希望其中一台手机会响一下,是他大哥打来的电话。
警方同时分两方面调查:一方面在市区内走访被害人社会关系;调查吴启青近期的生活轨迹。另一方面加紧排查出城的各处高速口;提取监控查找吴启清。但假期前后车流实在太多一时间没有发现。越找不到吴启青警方就越觉得他有嫌疑,因为死者沈月珊与吴启青已经同居了一段时间。警方决定把范围扩大,以广州为中心辐射全国寻找。7个小时后,云南警方发来一组监控视频:广昆高速的一个服务区发现了吴启青与一名女子。在云南的警方配合下,吴启青与一女子被警察在一处星级酒店发现并控制住。
赵伟标第一时间,把吴启青的消息通知了吴启云,同时,他告诉吴启云:“找不到张莉。” 吴启云知道大哥被捕后,立刻组织律师团队,其它人的死活他跟本不会关心。于公:吴启青与蓝影集团关系密切;于私:他是自己的亲生大哥。从事发到现在,他压根不相信吴启青杀人。所以吴启云想尽方法要见他亲哥,问问到底是什么一回事,也深知只有他才能让自己的大哥冷静下来。但警方以正在审讯为由,拒绝了吴启云的请求。
禺山区警方从吴启青被捕的那天开始,晚上各个主要的路口都出现了特警的身形。
三天后,警方批准了吴启云的探视申请。两兄弟相对而坐,大哥脸上虽然显得疲惫,但没有一点慌张,这让吴启云安心了许多。
“哥!为什么关机?” 吴启云坐下一会后才发问。
“天呀……警察已经问了一宿,现在你又来问,有完没完。”吴启青使劲地挠了挠脑袋,没有正视自己的弟弟,一脸委屈的说:“买了一台新车给她,然后要我陪她去自驾游。就那么简单……不过怕别人烦我,所以关掉手机,就张莉那货吗,没日没夜的发信息打电话,烦死了。妈的……放假我就出去玩几天怎么啦。怎么死了人就算到我头上,沈月珊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,她又不止我一个男人,对吧!”
“大哥,别人都能联系到,就你……你如果保持联系,警方也不会怀疑你的。”吴启云白了他哥一眼。
“老弟真没事,我告诉你,我们是9月31晚上出发的,一路下来都是她陪着我,在那开房我都有证据,你放心回去该干嘛干嘛。嗯……不过要小心张莉,那货敢在我面前动刀了。”
“这事有跟警方说吗。”
“说了,我可以肯定是那臭三八干的。那天如果我反应慢一点,啊珊就挂了。应该是瞧我不在的时候,张莉把阿珊干掉了,一定是这样……”
“你少出去鬼混,咱们啥事没有……” 吴启云盯着他哥,握紧拳头敲了敲桌子,骂了一句。
吴启云从拘留室出来后,终于放心了。他百分之百肯定不是他哥干的,因为从小到大吴启青什么事都会“写”在脸上,跟本瞒不过别人,更瞒不住他的亲弟。
吴启云在车上细细思考着:“难道真是张莉干的,这女人也够狠了,还是不能得罪女人。” 一天后吴启青释放了。
10月24日,警方在高铁站附近的一处田野间再次发现女尸。死者:李悦欣,23岁,职业:网络带货主播(全国拥有超过百万粉丝)。这事一出全市市民人心惶惶,特别是女性,都不敢独自外出。一连两起命案都是公众人物,公安机关的压力可想而知。李悦欣的粉丝更是日夜在市公安局门前静坐,宣称:“不破案不离开。” 警方立刻组织刑侦精英成立专案组,案件代号——主播杀手。那么谁来领导大伙?谁有能力领导大家?对内让大伙心悦诚服;对外有绝对的公信力?只有一个人,刑警内部公认的神探——李开山。
李开山已经退休,这几天正在北京,为一家保安公司的员工进行免费培训。接到局长的电话后,他立刻订返程的机票。连夜回来的李开山,在飞机上一刻也不闲着地了解案件。一下飞机没有回家也没有休息,马不停蹄赶回局里,而门口围堵的群众让他忧心忡忡。他第一时间与王局长(王涛成正局长)招开紧急会议:停止全体公安干警休假,在休的取消休假,要求一小时内到岗待命。马上对市民宣布,成立临时失踪人口报案中心——无需任何理由24小时接受报案。内部分A、B两队,A队处理主播失踪人口,一旦再发现有主播失踪立刻并案处理。B队负责非主播失踪案,但也要高度重视。还有李开山作出一个前所未有的安排:每天晚间新闻播放案件的调查进展情况。
李开山敲敲桌子站起来说:“同志们辛苦了!再苦也不要忘记我们为了什么当警察。” 他与王涛成站在“为人民服务”的标语旁边向众人敬礼。
他俩坐在局长办公室研究案情。
“山哥,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把案情公开?” 王局长非常不理解的问道。
“王局,现在当务之急要把群众的情绪稳定下来,这样同志们才能心无旁骛的开展工作,既有利于调查也避免群众胡乱猜测,也希望能起到震慑凶手的作用,最起码让他不敢再犯案,这样我们才有喘息机会,然后集中力量破案。第二,我个人感觉这不是随机与冲动犯罪,凶手是有预谋且计划周详,不排除有同伙作案。你想想,假设凶手不知道第一名受害者是公众人物,那么第二名死者是全国拥有百万粉丝的网红,主播中的明星。凶手为什么顶峰作案。还记得我常常说的话吗”
“知道凶手为什么杀人比使用什么方法杀人更重要,对吧?” 王涛成小心翼翼的回答。
李开山点点头摸摸脸,说:“凶手为什么挑主播下手,情杀?仇杀?还是报复社会专门对网红下手。可以说,凶手作案的手法是罕见的,居然没有留下一点蛛丝马迹,让我更确信不是冲动犯案。” 李开山皱紧眉头,叹了口气。顿了顿再问:“李悦欣的尸检报告出来了吗。”
“两个死者都一样,身体一点伤痕都没有。但解剖报告出不了!” 王涛成无奈的摇头。
“那怎么成,都什么时候了!”
“家属死活不同意解剖,不签字。” 王涛成低下头。
“能理解……花季少女。那对父母能放得下。也因为这样,阿成我们要加紧时间破案,让死者安息,你还是去做家属思想工作吧,快……”
“好的,我现在就去。” 王涛成离开办公室,回看了李开山一会,心里嘀咕:“他才配坐在这个办公室。”
李开山知道坐不了这个办公室,不是能力问题是年龄所限,从阳光医院出来后,他已经释怀了:“知道自己的位置,坐哪里都一样!”
李开山把沈月珊、李悦欣,生前与死后的相片钉在展示板上。桌子上有两份死者日常生活的详细报告,旁边是几包香烟。他点了根香烟吸了一口,然后把烟卡在烟灰缸的凹槽上。盯着相片。许久后他好像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,起来靠近展示板,再靠近。从抽屉取来放大镜,靠近相片抬起放大镜定定的细看。
“天呀。为什么她们会笑,是微笑?” 李开山反复的观察,他发现死者脸上有一种诡异的笑容。“为什么挑主播下手,难道凶手对她们很熟悉?凶手很可能认识死者……”
李开山每天公布凶案的进展,一星期后效果显著,群众纷纷离开警局。他们认同警方的做法,肯定了警方的努力,网上也没有了恶意评论,大众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,觉得找回了安全感。临时报案中心的压力也得到缓解,李开山立刻抽调警力对市内主播进行大规模排查。
海光晚上的代驾业务大受打击,无论是他们这帮 “黑”代驾,还是网络平台单量可是直线下降。今晚他从7点等到11点还是鸡蛋(零单),海光站也不是蹲也不好,实在太无聊。找小黑聊天,希望他能出来喝口啤酒。小黑居然爽快答应。半小时后他们坐在台阶上聊天。
“你妈妈还好吧。”小黑问。
“好呀……好得很。我爸负责照顾我妈,哼……小黑哥告诉你,我们姐弟俩找到办法对付我爸。我们都长大了,我姐结了婚,我们都能挣钱,但我们只跟老妈亲,只给钱我妈花。看见他就像看到陌生人一样,过瘾!我爸后悔了,怕了,因为他没钱呀。我们不给他,他对我妈好,我就给点钱他花,不然的话。哼……有苦头他吃。”
“天啊,光仔你的语气我听起来怎么像黑社会谈判呀。”小黑笑着说。
“我这次回去跟我妈说,出来跟我一起住。我姐也说让我妈去她家住一段时间,反正家里也没人了,我爸听到后,敢怒不敢言。真的过瘾。哈哈…… ”
小黑听到后不知道该不该笑。
海光回头看着酒楼门口,七个兄弟一个不少。他摇摇头说:“唉!怎么回事,冷冷清清的,我打算回来后要更加努力挣钱,但为什么老天爷总是跟我过不去。小黑哥,我是不是得罪了老天爷。”
“神经病……老天爷没空管你。” 小黑知道海光又要开始精彩的“演讲”。
“天啊,救救我吧!” 海光表情夸张,举双手朝天仰头大叫。小黑没有配合他表演。但代驾兄弟在门口为他呐喊助威。
“小黑哥走,喝啤酒去。今晚不侍候这邦酒鬼。把钱让给这群穷鬼。” 他故意的朝门口的代驾兄弟大喊。
“光仔……” 兄弟们一齐高声叫他。
海光猛然回头,兄弟们送了七根中指给他!
小黑边笑边推着海光去取电动车。这时候,一辆白色面包车驶到路口,迅速下来三名男子。小黑眯着眼睛看去,笑容顿时消失了,他们目光凌厉同时射向自己,小黑转身抬手正想拍海光,酒楼门前左后方又走出两人,五人一前一后包围过来。小黑下意识感觉气氛不对劲,他贴近海光轻声的说:“光仔小心,有人找麻烦。”
海光已经骑上电动车,他扶了一下眼镜,说:“什么麻烦?”
五人已经把小黑,海光堵住。
“胡海光,” 其一人走前一步说,“我们是市公安局,想请你回局里协助调查。”他亮出证件。
“小黑哥……”海光躲在小黑身后,身体小了半截。害怕的说,“什么情况,我没干坏事,为什么抓我。”
“是调查,不是拘捕。请你配合我们工作,不要逼我……”说话间此人把手伸进腰间。
“小黑哥……我什么都没干,小黑哥你要相信我。” 海光被吓哭了。
“不要动手,你们在这里铐他,跟逮捕有什么区别,以后他还怎么干代驾。请你们把话说清楚。”小黑伸手把海光护着。
“上车。”说话的人指一指路口的车,“我们上车说。”
“光仔没事,我陪你去。不怕。”小黑拉着海光的手一起走去,五人前后紧贴着他俩上了车。上车后都掏出了证件,其中一个说:“我们领导特别交代对阳光医院的人客气点,不然,我们马上可以把你押走。”
“谁?” 小黑问。
“李局,李开山。”
“我干代驾,我怎么了。”海光回答。
“回局里说,”警察说,“别耽误时间,李局等着问你话。”
海光与小黑对视了一会。
“海光,你还是跟他回去吧,没事。配合他们知道什么说什么。李开山认识咱们,不会有事的,况且你也没做什么不见得人的事,不需要害怕啊。我明天来接你。”小黑抱着海光安慰道。海光也点了点头。
小黑目送白色面包车离开,返回医院,他从网上查看了这几天的晚间新闻。
海光被带进了局长办公室,李开山正背手站在展示板前,一见到海光马上展开笑容。挥手示意其他人离开,让海光坐在沙发上,他拉出电脑扶手椅与海光面对面坐着。海光很紧张,四肢藏着低下了头。
“小兄弟,好久不见。冯院长好吗。”李开山笑咪咪的问。
“嗯……李局长,你找我有什么事。”海光结结巴巴的说,“我明天还要上班。”
“噢,确实不好意思,市里出了命案想跟你谈谈,” 李开山递上一瓶水给海光,“放轻松点,我们是请你回来,不是逮捕,呵呵。”
海光没有回答,也没有看李开山。
“小兄弟,你叫什么名字。”
“胡……光……仔,不,胡海光。”他太害怕了。
“你为什么不在阳光医院工作。”李开山语气温和,如日常聊天。
“我……我不想呆在医院,不喜欢。”
李开山看出海光非常害怕了,这样问下去效果一定不会好的。李开山点了根香烟,静静地吸着不再问话,他想让海光冷静下来再问,或者,在试探海光到底与命案有没有关系。李开山的办案经验丰富。海光坐了半小时已经全身冒汗,他害怕极了,他怕什么,他怕被李开山知道自己无证驾驶。
“李局长,我什么时候可以走啊。”
“看你表现喽!”李开山一边喝茶一边回答。
“我,我什么也没干呀。”
“我也没说你干了些什么呀。”李开山笑了笑说。
“你问呀!”
“你主动交代呀,我可以宽大处理,我保证。”
“真的。”海光终于抬起头说。
“你在医院照顾我,很负责任,辛苦你了。我还没报答你呢,咱们有什么说什么,聊聊天行不?”李开山又点了一根烟,还递给海光一根。海光不抽烟拼命的摇头。
“李局长,我没有考驾驶证,我无证驾驶,我当代驾司机。”海光又低下了头。
“无证驾驶罚2000元,拘留十五天,”李开山摇头说,“不过有立功表现可以免除。”
“我可以立什么功?”
“有,”
“有什么?”海光挪挪屁股问。
“我问你的问题,要仔细想,老实回答。知道吗。”李开山知道火候到了。“为什么离开阳光医院。”
海光把在澳门赌博的事说了一遍。
“哦……你的小黑哥对你真的很好啊,不能让他失望,知道吗。”李开山真心表扬了海光一番。
“我会改的,我已经没有赌钱了,李局长真的,你相信我。”
“嗯……知错能改很好,我相信你,”李开山靠近海光,指了指矿泉水说:“喝水啊,你干代驾多久了。”
“有半年了。”海光喝了一口水后,回答。
“听说你请假回家几天,对吧。”李开山问。
“五天,今天刚回来。”
“回家前有没有为你这两名女子开车?”李开山递给了海光两张相片。然后,注视着海光的脸部表情。海光看了很长一段时间,他摇摇头皱着眉头抿了一会嘴巴,把两张相片反复看了很久。
“怎么啦,不记得还是没见过。”
海光拿着张莉的相片说:“她……我在腾海大厦见过,还有在前段时间在鼎盛酒楼也见过。我记起来了,她还跟一男人打架。”
“另一名女子?” 李开山问。
“另一个,有点像,会不会是她可能是吧!” 海光不确定的回答。
“海光啊,我从警几十年,最害怕听到的词是……像,好似,大概,可能吧。干刑警绝对不能出现这种词。”
“李局长,有点印象但我不敢确定吗,我回家前接过一个黒衣女人。在一家什么酒吧,哦对了…幸运吧,对!在长堤路的幸运酒吧附近,好像是她,不过当时她在树旁边吐,一上车就趴在后排,我看不清她的脸,有点像但不肯定是不是她。”
“没事,我们慢慢来,”李开山离开位置,来到海光身旁坐下,“这两人,一个叫张莉,33岁。另一个叫卢晓梅,35岁,是主播、演员、明星,近期失联了。她开一台白色的汽车,车牌是……”李开山略略停顿像在思考。
“李局长,我当晚开的车是黑色的,车牌是……车牌是粤#,最后一个数字是4。没错,我肯定最后一个数字是4。我们干代驾习惯认车不认人,不过停在树下又没有路灯,我实在看不清楚……她又催又骂让人心好烦,所以我只是匆匆忙忙看一眼。”海光把当晚的事想起来了,因为当时客人不停的在骂街,所以印象比较深。
“粤##13E4?对吧?” 李开山早几天已经找到这辆车,但找不到车主,应该说确定不了这辆车真正使用者。
“好像是这个号,哎……李局长你怎样知道,天呀!你们去交管所查一下就完了,还来搞我。” 海光突然手舞足蹈的叫喊,李开山摇摇头,揉了揉太阳穴,苦笑! “对呀,我们大意了,太感谢你的提醒,看来你有当刑警的潜质啊……不过咱们还是继续往下聊好吗。”
海光进入了某种状态,他真的以为李开山犯了这种低级错误,自己真的能当刑警,李开山真的在夸奖他?
“送她去什么地方。”
“天湖居,不远,6,7公里左右。”海光摘下眼镜,用衣服擦了擦。
“嗯!天湖居是全市最大的住宅区。有一期,二期,三期。有电梯房、楼梯房、还有别墅区,我没记错的话,常住人口超过二十万!具体是那个地址?你没有问清楚就出发了吗?” 李开山仰头看天花,非常缓慢的说话,感觉像自言自语。
“管不了那么多,我们不上平台干私活的都是这样操作。到了再问客人。有时候他们醒来了,经常自己开进去小区,这种最好。如果,醒不过来,我们还可以找保安问呀,有的是办法。”
“正常来说要多久?”
“哎呀,到地下车库停好车,再出来也花不了30分钟。我经常接单跑那边。”
“那么为什么你,凌晨5:23分才回到出租屋。”李开山皱眉看着海光,“海光,我们在监控找到你呀。为什么那么晚才回家。”
“李局长,当晚那一单有点烦人。”海光把接女子的详细过程说了一遍。“她骂人也算了,我也无所谓,几个月下来早已习惯。不过她趴在后座,腿有一半还伸出外面,幸好我开车前及时看到,不然真成了凶手,停车的位置太黑也没有路灯,现在想起真的后怕。叫她把腿收回去,不听,我只能把她的双腿弯起来才能关上门,搞了很长时间,不是因为当晚没搞到钱,我真的不想去,醉猫很难收钱的呀,李局长……我没驾驶证,也不能报警,你说是不是。然后……然后……哦对了,然后到了一个十字路口,过了就到天湖居正门。但遇上了查车,我留意了一阵,他们不仅仅是查酒驾,还要查证件。我慌了,马上进入右转车道,绕了一圈外围才回到天湖居的后门。”
“哎!代驾司机太难了。”李开山把后脑勺靠在沙发上感叹的说。
“可不是,李局长你看看。” 海光拉低衣服把脖子上的抓痕给李开山看,五,六条手指甲抓伤的血痕非常清晰,“她还在后面又抓又打。”
“哎呀,要报警要维权。” 李开山半开玩笑的说。
“我无证驾驶,报什么警。” 海光现在感觉跟一个老熟人在拉家常。
“也对,还是要考驾照啊,不然,下次还要吃哑巴亏!” 李开山一边看海光脖子上的伤痕一边说,“那么这趟亏本喽!”
“还好,收了两百块钱。李局想起来奇怪了,我说报警她马上停手,然后丢给我两百块。”
李开山笑了笑,心里想:“她们在市里都有一定的名气,惊动警方担心会影响个人形象。 合乎逻辑……”
“丢给你两百块是什么意思。”
“那些醉猫还有力气动手机吗,随便丢下两百块打发我走呗。妈的凶得要死,酒鬼最麻烦。” 海光重新整理了一下衣服。
“没有酒鬼,你那来的生意。哎……对了,她的两百块还在吗?” 李开山突然坐直身体问。
“在!还在我钱包里,我们现在很少机会花现金。” 海光马上站起来从后裤兜抽出钱包,刚要翻开……
李开山紧张的喊道,“不要动,海光把钱包放下,放在玻璃桌上。” 这一声,又把海光吓了一跳。他把钱包放下,缩回沙发上。眼睛盯着自己的钱包,仿佛钱包变成了一个倒计时只剩下一秒钟的定时炸弹。
李开山也站起来,双手在胸前握紧。离开沙发来到房门口,但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紧钱包。他打开门招了两个女警进来。耳语一会,一名女警马上戴上白手套,用钳子把钱包夹进密封袋,立刻离开了。李开山回头对海光说:“我要去处理一些事情,海光你已经立了功,先呆在办公室休息一下,想吃什么让她帮你买。”他指了指另一个女警,然后也离开了办公室。
海光心里高兴啊:“有立功表现,我的无证驾驶行为就可以免除。” 如果不是在公安局,海光这时很可能要高歌一曲,来宣泄一下心中的激动。李开山此刻也是激动的,在大规模排查主播的时候,警方已经发现了与命案有关联的几个重点人物——张莉、卢晓梅、吴启青。前两人已经失踪多天,剩下的只有吴启青一人了。李开山下令把吴启青列入高度调查对象。
在一家购物中心的地下停车库,负三层。警方发现了一台德国进口的黑色轿车,因为占用了专用车位多天,物业报了警。进口轿车的购买者是吴启青,临时失踪报案中心马上把情况通知李开山。他立刻封锁现场,亲自到现场指示车内搜证工作。车内明显被清洁过,但天网恢恢在一键启动键上找到了一枚指纹,干警很快查到指纹是属于胡海光。李开山得悉后,心中突然起了私心。他对阳光医院很有好感,或者说他感激冯教授的帮助。当他听到同事的汇报,“胡海光,阳光医院的护工。” 他心里认定海光不是凶手,不愿意他是凶手,他不想亲手抓阳光医院的任何一个人。李开山是一个理智且凡事讲究逻辑、公私分明的人。他为心中冒起这样的念头自责。所以他要亲自“审讯”海光。李开山还是以正常操作调查海光,在得知他回了家,李开山心里又焦急又害怕,“难道自己看走眼,他为什么选择这个时候离开。” 因为购物中心的记录显示黑色轿车是9月26日,凌晨5:30进入购物中心,而海光是26日上午9:45分坐高铁离开。这是非常可疑的行为(海光焦急回家看望母亲)。有干警提出要立刻拘捕海光,李开山当时也有所动摇,但还是以“不要打草惊蛇” 为由拒绝了,先对海光作了详细的摸底调查。还好四天后海光回来,而且当晚就在鼎盛酒楼接代驾活。这才让李开山放下心,如果海光是凶手或者是同伙,他不可能去而复返,还去干代驾——不合乎逻辑。
李开山是诚心照顾海光,他原本计划是在深夜人少的地方把海光单独“请”回局里,但海光提前与小黑离开,这让办案民警措手不及,因为李开山再三强调:“第一、不能引起群众恐慌,不要引起不必要的关注,第二、现在没有证据显示胡海光是凶手,是协助调查不是逮捕。” 所以刑警才有这番温柔操作。也解释了为什么李开山要亲身与海光谈,结果也证明他的判断是对的。海光在李开山的慢慢引导下,把当晚的情形详尽叙述了。最后取走钱包,李开山下令立刻进行科学鉴定,希望从钞票中找到线索确定当晚的女子是谁。希望在她这里找到突破口,想到这点李开山当然是激动与紧张。
李开山每天睡眠时间合计不超过5个小时,一次也没有回家。脑海里不断分析案情,与海光相处的时间算是休息了一会儿。当他再次进入办公室,海光在沙发上睡着了,女警趴在办公桌子上。电子挂钟显示9:45分。他轻轻拍醒女警让她离开,然后再叫醒海光。
“海光,你可以回家了。”
“谢谢李局长,” 他抬头看了一眼时间,“天呀,迟到了。”
“没事,海光。我已经跟你的单位交代了,你是辅助公安局破案,今天可以带薪休假,回家睡个好觉吧。”
李开山搭着海光的肩膀一边走一边教导他。
“海光,警方这次不追究你的无证驾驶,但听好了,晚上不能再出来搞私活,除非你有驾驶证,知道吗。如果再明知故犯我就要依法处分,听到吗。”
“不会的……不会的……”海光使劲点头。
李开山掏出一个信封塞进海光的裤兜,说:“这里有两百块钱是局里还给你的,其它的是我私人奖励,你做的很好,不是因为辅助警方查案,是知错能改戒掉了赌博的恶习。我真心替你高兴。记住晚上尽可能不要外出,想起什么立刻通知我。”
“李局长,我不能要啊。”海光站在接待台旁边不愿离开。
“不要是吗,那咱们继续回办公室谈,直到你愿意收为止,好不好。”
“不好。” 海光把信封收下。
一辆警车停在门前台阶下,三名警察从李开山身边走过。其中一人回头看看李开山,李开山朝他点点头。小黑已经在公安局门口保安亭等了半小时,一辆警车驶出来,他朝内张望看见了海光与李开山一同走下台阶,小黑朝海光挥手,喊“光仔。”
“小黑哥,”海光也挥了挥手,“李局长,小黑哥来接我。”海光快步向小黑走去。
“好吧,回去好好休息。” 李开山顺着海光的背影,看到门前的人一身黑衣打扮,头戴黑色棒球帽,眼神对视的一瞬间让他心跳加速。他不由自主地叫一声,“战友?”
小黑看到李开山全神贯注的看着自己,嘴巴还动了两下。他当然知道李开山说什么,但小黑故意别过脸权当看不到。他接上海光后快速离开公安局。
“光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。”
“听李局长说市里死了两个少女,凶手专挑二十出头的少女下手。没事……咱们是男的。”
一小时后吴启青又被带回公安局的审讯室。他态度非常傲慢嚣张,一会要烟一会要喝水,一会说热一会说太冷,极不配合。无论刑警问什么,他一幅爱理不理的样子。还口出狂言:“有证据就直接判我,不要没事找事,知道我一天赚多少钱,一年缴多少税吗。”
李开山在外面静静地坐着!听着!喝着茶!抽着烟……一幅不着急的神情。身边的人还以为他也拿吴启青没办法的时候,一名女警来到他跟前,递给他一份文件。
“吴启青你好好说话,老实点,我们局长要问你话。”刑警大声斥责吴启青。
“他妈的是谁呀,哪位局长?我天天跟局长吃饭。”吴启青此人文化不高可胆子不小。一小时后吴启青看到一位满脸倦意但双目炯炯有神的人进来,他穿白色衬衣灰色外套,放下香烟、保温杯,慢慢坐下。其他人毕恭毕敬的叫一声:“李局。” 李开山眯起眼睛看了一会吴启青。
“叫什么名字,今年多大。”李开山问。
“呵呵……”吴启青虽然仰头不答,但他能感受到这人气势不凡。
“等一下你会求着告诉我的。沈月珊,李悦欣,死了。张莉,卢晓梅失踪。粤##13E4,是你从德国买来送给卢晓梅,13E4,代表一生一世。车管所根本查不到这辆车的记录,因为这个车牌是假的,但进口记录假不了。我们初步认为卢晓梅也遇害了。晚间新闻是19点正开始。警方已经连续15天在晚间新闻公布案情,如果你有长眼睛,不是聋子的话,应该知道这几起案件有多严重,群众有多关心。我提前告诉你今晚的报道,是找到了其中一辆失踪者的汽车,登记人是吴启青。嗯……死者和失踪者都是公众人物,四人在本市的粉丝加起来超过三十万人,这些群众敢把市公安局围得水泄不通,不知道你家能否容得下,我想应该不行,原因是你家太小。不过腾海大厦和蓝影集团总部应该有地方安置这三十万人。” 李开山说完,喝了一口茶,点燃了香烟美美地吸了一口。
“这,这,这跟我老弟有什么关系。”吴启青像换了个人似的,一个惊慌失措的小孩子。
“张莉,卢晓梅,沈月珊,李悦欣曾多次与你进入腾海大厦33层。停车场也有粤##13E4的进出记录,而且经常一停就是几天。腾海大厦31层以上是吴启云名下的物业。我有理由怀疑吴启云与这两名死者,两名失踪者有重大关系。” 李开山对身边的干警说:“给你们60分钟,把吴启云带回来,不,是逮捕,还有通知记者。”其中一名刑警马上离开审讯室。李开山说完,喝了一口茶,点燃了香烟美美地吸了一口。
“别……别这样,老哥,我一人做事一人当,她们都是我的妞。跟我弟弟一点关系也没有。” 吴启青刚才的嚣张气焰没有了,换了一幅可怜巴巴的态度,“给我根烟。”
“放肆,这里是公安局不是便利店。”李开山敲了敲桌子,严肃的说。
“我配合,你问什么我都会告诉你。”吴启青埋下头说。
“我听不到你说什么,你是谁?”李开山对剩下的人说,“你去外面看看是那条小狗在乱叫。”
“我叫吴启青,今年41岁。”
吴启青确实认识不少人,当然也听过李开山的名字。但他想不到今天坐在对面,干瘦矮小的人就是大名鼎鼎的神探李开山。吴启青详细交代了与这几名女子的关系:张莉是跟他相处时间最长的一位,但吴启青这人是见一个喜欢一个,风流成性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感情,她们对于吴启青来说仅仅是泄欲工具而已。但她们对吴启青却付出了真感情。张莉,卢晓梅都是他的情人,吴启青从德国购买两台轿车,一辆是白色,一辆是黑色。车牌都是—— 13E4,只是粤#后面的字母不一样而已,但一样是假牌。这人真是胆大包天,为了泡妞真的什么事都敢干。张莉在天湖居偶然之下,看到了车牌“一样”,颜色不同的同款轿车。她不由多看了几眼,记下车牌号,也容易记下因为只差一个字母。在一次主播聚会中再次看到这辆车,她开始觉得不对劲,张莉开始查看卢晓梅的资料。因为张莉还有一个身份是主播工会的主席,主播通常会使用假名或别称,但张莉有权利查看会员的真实姓名、身份、住址、以及其他的个人资料。追查了一段时间后知道了卢晓梅也是吴启青的女朋友,这个打击对于张莉来说实在太大了,她苦苦等了几年,吴启青终于离婚,以为他会娶自己。不料她只不过是吴启青其中一件衣服而已,但多年的感情又使他放不下,张莉甚至独自约卢晓梅出来谈判。原来卢晓梅也是被蒙在鼓里,吴启青骗她已经离婚,现状是单身。卢晓梅知道后伤心欲绝,立刻与吴启青断绝关系,但也因此落下感情心病,不再与男生交往。虽然表面上还是风光无限的明星演员,但心底里根本放不下,她常常独自驾驶粤##13E4的轿车外出,深夜买醉借酒消愁。张莉以为卢晓梅离开了,他会回到自己身边,但吴启青却变本加厉,外面有数不清的红颜知己。近段时间还迷上年青貌美的女主播,所以张莉不甘心也死心眼儿,非要吴启青娶她为妻。
审讯吴启青花了李开山半天时间,一直情绪稳定著称的他,听完后也心疼这几名女子。他离开审讯室丢下一句:“剩下的你们看着办吧。”因为李开山还有更重要事情要处理,一个毫无头绪令他头疼的问题——死者脸上诡异的笑容。
孙嘉露这几天上中班。下了班还要开会,她耽误了最后一班车,性格节俭的她舍不得打车,给了一个很好的借口给自己:“下了车还需要步行一段路才能到家,不如扫一辆共享单车可以直接到楼下。”但心里又响起了同事们善意提醒:“这段时间市里出现了变态杀手,专挑二十出头的女子下手,打车比较安全。”露露却开玩笑的回答,凶手的目标是年青貌美的女主播,不是护士。她倔强的骑上共享单车回家。不知道是否受了新闻报道的影响,一路上她看不见行人,只有一根接一根路灯为她壮胆,她后悔了,应该打车回家。虽然不能送到家门口,最起码可以在村口下车,哪里有很多大排档,人多心就稳了。但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,露露只好把恐惧化为力量,脚下使尽全身力气踩,可能太累了!可能害怕,到一个小斜坡已经累坏了她,只好下车推行。时不时往后张望,在第N次回望的时候,身后远处出现一人骑电动车停在黑暗的树下。露露急冲上斜坡,在高处的她重新骑上车,再次回头的时候,后面的人却停在路灯之下,像在看着自己。“完了,不会遇上什么变态杀手吧。”她从包里取出手机,打算有危险可以第一时间报警,但匆忙之间手机从手中滑落,滚下斜坡。这可把她急坏了。她扔下共享单车冲下斜坡捡手机。当她弯腰捡起手机的时候,身后的人朝她驶来。露露转身飞奔。她一边跑一边打开手机想报警,但手机再次摔在地上,她捡起后手机也打不开,回头一看,斜坡上已经出现了一个骑着电动车的人,停止不动,但又像蓄势待发。露露认定了此人是在跟踪自己,极度害怕的她胃里阵阵疼痛,她突然吐了一大口,然后转身飞跑。她还没跑远正想高声喊救命,张口再次呕吐。
电动车来到露露刚才呕吐的地方停下。露露机警的藏身拐弯处,当听到脚步声靠近,她勇敢的从黑暗中冲了出来,手中多了一个啤酒瓶。她不顾一切也是出于求生本能,疯狂地朝他脑袋猛打,几下后啤酒瓶碎了,对方好像一点感觉没有,不躲不闪不还手。惊恐万分的露露挥着手上的破瓶,在对方身上乱刮猛刺。然后,把破瓶直接砸向他,露露也趁机逃跑。她跑不动了没走几步,身体不听使唤的左右摇摆。她差不多晕倒时候有人背起了她,虽然有了些许安全感,但心里还想喊救命,却发不出声音。耳朵这时候听见了有人大喊“救命……救命呀来人……救命……”迷糊的露露把头贴在此人背上,双手死死地箍紧他的脖子,露露终于昏迷了过去。
露露醒来的时候,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。身旁的护士为她换药瓶,她看见露露睁开了眼睛,高兴的弯下腰问:“露露还好吧。”
“我在哪?”露露惊慌的问。
“咱们单位呀,”护士坐下,摸了摸露露的额头,“你把我们吓死了,让你打车就是不听。”
“对不住,给你们添麻烦了。”
“不麻烦,有什么麻烦,我们的工作就是干这个呀。” 护士倒了一杯水给她,“没事就好。”
“谢谢,我没事。” 露露喘喘气,笑了笑说。
“你当然没事,他就惨啦……满头鲜血,帽子都能拧出血,全身衣服都划破了。”
“谁?”
“背你回来的人呀!”
“谁呀?”
“天呀,你不知道谁送你回来的吗,他站了整整一夜,我们帮他止血,他居然不答应,死活要我们先救你,站着不动眼睛死死地盯着你,拉也拉不开,劝也劝不动。鲜血流了一地,后来护士长实在看不过去了,就让他站着为他包扎止血。额头缝了五针,右手三针。他一句话也没说,也不喊痛,一直站着差不多天亮了才离开。” 护士站起来。“我要下斑了……璐璐是你男朋友吗。”
璐璐摇头,热泪洒在白色的棉被上。
小黑带着一身伤回到阳光医院,钻进老地方——商务车的中排。伤口明明白白在额头、在右手上,他却低头双掌捂住脸庞,伤口已经缝合,但疼痛……一直停留在心窝里。
小黑听了海光的话,看了新闻报道。心里一直担心璐璐的安全,他决定在黑夜中护送璐璐回家,虽然他不知道璐璐上什么班,要查吧!对于小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难事。几天下来,小黑连路旁有几根路灯都了然于胸。下了斜坡直行经过五根路灯,右拐,途经两个公交车站,左拐,下车就是村口。牌坊下有两家大排档,两家便利店,一个公交车站。璐璐进入了一家叫舒心公寓的出租楼。小黑靠墙专注力集中于耳朵,聆听着她的脚步声,1、2、3、4、5……16。小黑轻轻抬头,二楼有房间亮了灯。他眼睛包围了亮光,双手抱在胸前,右肩靠墙,身体慢慢地慢慢地缩成一团,仰望着蹲下!璐璐住二楼——203,靠路边,她喜欢早上拉开窗户,迎接晨光的感觉,使她温暖让她安心。
昨晚,小黑如常提前半小时,在医院对面树下等待。过了23:00点璐璐还没出现,他焦急掏出值班表,看了十多分钟,确认没有搞错,才放回裤兜继续蹲守。璐璐终于出来了,骑上共享单车离开。小黑马上戴上口罩,压低帽子露出两点绿光,远远的跟在她身后,当她艰难地把车推上斜坡,小黑很想冲上前帮忙。右手一扭,双脚却不由自主撑住地面,刹停了电动车。他低头不敢张望,心里明白:“自己在梦里是噩梦屠夫,但在现实世界,他可是一个善良美丽少女的噩梦。” 他不敢再动,停在黑暗的树下。黑夜仿佛也抛弃了他,得不到黑夜眷顾的小黑,像一只丛林中受了重伤的老虎。
走了一刻神,璐璐消失了。小黑心一急右手猛一扭,电动车冲上了斜坡,看见璐璐正弯腰捡手机。四目对视,小黑一阵心慌,前进不敢后退更怕,怕惊吓着她。璐璐转身飞跑到了拐弯处,又吐了一口。小黑害怕到极了不顾一切跟上。他在拐弯处停下,低头看着地上的呕吐物,下车想寻找她,正想大声呼叫。璐璐从拐弯处冲出来,脸色苍白毫无血色,抡起酒瓶朝小黑头部一顿猛攻。小黑担心自己再有什么举动会令璐璐更害怕。啤酒瓶碎了一地,璐璐挥了一会,最后朝他脸门扔去破瓶,转身逃跑。小黑本能的举右手挡开。眼前的璐璐跌跌撞撞,眼看要倒地了。他左腿一撑,飞到璐璐身后,双手接住她冷冰冰的身体,低头查看 “还好她没有受伤到”,小黑看了一眼璐璐,背起她冲出马路,拦车喊救命。幸好遇上一位热心的出租车司机,把他送到附近的医院,刚好是璐璐工作的单位。
值夜班的护士长认得露露,马上安排护士把她推进急诊室。小黑把璐璐平稳地放上推床,手还是握住璐璐,但他没有意识到。进了急诊室,要拉隔帘了,在医生提醒下。他才松开手退出房外。医生出来,说,“问题不大,只是受惊过度……”
“什么,受惊过度!”小黑听到后心如刀割。不停自责,“她为妹妹尽心尽责、对妈妈照顾周到、我缺钱时她热心帮助。我却把她吓病了,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了她。唉……” 站了一夜的小黑心里不断为璐璐祈祷,“睡个好觉吧!我对不住你……”
璐璐住了两天医院,睡眠质量很好。小黑没有再出现。第四天正常上班,她下班坐公交车回家,错过公交车她就打网约车。在家也能睡个安稳觉,一切真的恢复平静,璐璐晚上睡得很香,心情轻松白天工作也不觉累。
这晚下班她如常坐车回家,她喜欢靠窗而坐,看看路上的景物会使她消除疲劳。下了斜坡右拐弯,当晚的情境又出现脑海,现在没有了恐惧多了一份内疚。公交车到达村口,透过车窗她看见一个戴头盔的黑衣男子,侧身坐电动车停在前方,璐璐下车眯着眼睛张望(她近视)。忽然身后冲出一名少女,直奔黑衣男子,坐上电动车,驶入村里。电动公交车静静的离开,从璐璐眼中消失,顺带把地上的枯叶拖走,路灯伸出淡黄色的光,把叶子一片一片的摘下来,像有意的与璐璐保持距离,漂浮着,叠放在远方路牙子上。
她买了一份素河粉带回家。洗完澡,嚼了一口河粉。轻叹了一声,重新绑紧袋子丢进垃圾桶。关了灯正想上床睡觉。楼下传来阵阵吵闹声。
“你是谁?” 男人愤怒吼叫。
“管他是谁先报110……”
“他妈的,鬼鬼祟祟躲在墙角想干什么?”
“按住他,这小子力气很大……”
“不会是什么主播杀手吧!跪下……跪下……妈的还不老实。” 一阵拳腿声。
璐璐慌忙打开窗户朝下看,楼下一黑衣人,左腿屈膝右腿跪下,虽然被七八个村保安压着,他还想挣扎起来,却又迎来一顿毒打。黑色棒球帽落地的那一刻,璐璐的心像被刀刺了一下。她大声呼叫,“不要打了……不要打……找我的。” 声音刚传到楼下,璐璐已经打开大门,站在门口!
“找我的……不好意思,求求你们别打了。”
跪在地上的他停止挣扎,低下头。
“姑娘,没搞错吧,你还没看……” 保安揪住他的头发一拉,头仰起——小黑。左脸一大块红印、鼻子嘴角流血,右额还有未拆的缝线。
“别打了……求求你们别打了……”
“是你什么人呀,他躲在这不是一天两天了。”
“我真的认识他。”
“姑娘,这不能随便认!”
“他……我男朋友。” 璐璐双手合十来到众人前哀求,说:“我们现在就回家。”
“唉呀……原来是小俩口吵架。”
小黑跟着璐璐进了屋,她洗洗毛巾递给小黑。
“没事吧?”
小黑叉开腿,接过毛巾,稍稍低头。
“疼吗。”
小黑只摇头。
两人相对无言,沉默着……璐璐穿一双粉红色的兔子毛毛拖鞋,竖起长长的耳朵很可爱 “兔子跳前一步,小黑心脏恢复了正常状态。兔子躲进小饭桌下,停止不动。”
璐璐拉出饭桌的小椅子坐下,她看了看低头的小黑,想说点什么,但喉咙仿佛有东西堵住,让她说不出话。突然,胃里一阵反酸,她立刻冲进浴室呕吐。小黑慌了神以为自己又吓坏了她,走前几步在璐璐身后一股劲的认错,“对不住……对不住……我只是想送你回家,听到你进屋看见关灯,我会马上离开。对不住……请给我一次赎罪的机会,求求你。”
小黑撒谎,他在墙角一直守到明天凌晨6点,他知道梦妖6点一定要离开,噩梦也会消失,他也该回去了。
“我只想让你睡个好觉!每晚睡个好觉!我能做的只有这点。”
小黑想起了月龙的话,“梦妖躲我们都来不及,还会主动找上门给我们消遣吗。” 有他在身边噩梦不会出现。 小黑确实有这个本事让璐璐睡个好觉。在医院他藏身于墙外的空调外机上,回到村里他躲在巷子的拐弯处。一夜睁开眼睛为璐璐祈祷,“睡个好觉……”
璐璐捂住胸口痛苦的摇头,小黑看到后,心灰意冷彻底失望了,一边摇头一边退到房门口。右手搭上球形锁。
“对不住……希望你永远能睡个好觉。”
“小黑。” 璐璐艰难的走出浴室,左手撑着门框。
“对不住,我走了,你的噩梦消失了。睡个好觉……”
“小黑,小黑!我怀孕了。”
“叮……”
三天后的午饭时间,璐璐与同事们一齐吃饭。从微波炉取出保温盒,打开一看,辣椒炒肉片。
“怎么又是辣椒炒肉片?” 璐璐身边的同事失望的说。
“天呀,叫你男朋友换点别的,行不?”
“对,例如,肉片炒辣椒!”
“哎!不要说啦,璐璐生气,他男朋友的脑壳又要遭殃。”
“璐璐今晚下手轻点。”
哈哈哈……大伙哈哈大笑。
同事们调侃着璐璐。她却笑而不答,抽空发了一条信息给小黑。
“今天转早班,不用来接我。”
小黑捧着手机,兴奋劲如一口气喝掉几斤白酒。认识了两年多,她是第一次主动联系小黑。
“我应该怎么回复她!知道……不行太简单了,显得我不关心她。”
“知道了,你自己小心……我真不去接她下班,送她回家? 小黑你没良心。”
“知道了,回家通知我。也不好…… ”
“知道了,你爱怎么办就怎么办。语气太生硬了…… ”
“知道了,随便你。小黑你疯了吗。”
他想了很久脑袋里也找不到合适的词。上网查看有什么词能用,一打开手机,全部是“主播杀手”的新闻。最后他花了半天时间找到最佳答案——“不行。”
“不行。”李开山猛拍几下桌子,“给你们8小时。”
“李开山,你早上才送来家属的签名,晚上就要报告。 我听错了还是你喝多了。” 说话的人是法医部门的头——梁卫国。他身材高大,头发浓密戴一副金色方形大眼镜。从背后能看到他壮硕的倒三角,像一名重量级拳击手。他与李开山站一块,谁都认为梁卫国才是刑警,他却是干了三十多年的法医;同一年进公安局,是战友好朋友、好哥们。至于同事吧?
三十多年来他们都是以这种方式沟通,吵吵闹闹。
“小李子,这两起凶杀案太复杂了还带点邪门。” 梁伟国说完了拉开了局长办公室的门,顿了顿,“今晚12点,你单独来找我。”
李开山抬头注视着房门慢慢关上,“为什么不能现在谈?为什么不能在办公室里谈?为什么要单独见面?” 李开山心中升起一串串问号,他也了解这位战友,绝对不是故弄玄虚的人。梁伟国的侦察力不会比他差。
李开山如约来到粱伟国的办公室,他拿起一份文件递给李开山,然后把他领到解剖尸体的房间,房间不大停了两具体尸体,用白布遮盖——沈月珊、李悦欣。
梁伟国拉出折叠椅、小桌子让李开山坐下看,从柜子里取出一瓶52度白酒。倒了两杯酒,他马上灌了一口,推了一杯给李开山,然后隔着桌子坐下。
“看完了吗。”
“就那么简单?” 李开山非常生气的问。
“一点都不简单,唉……我今年退休,可能要带着遗憾离开工作岗位,带着耻辱离开人世。” 他一边为自己倒酒一边看着尸体说。
“老梁,我们认识将近四十年了,现在只有咱哥俩,有话直说吧。” 李开山放下报告,呆呆的看着自己的老战友。
“你应该熟悉我的脾气,可以从身体外表找到答案,我绝不动刀。希望能为死者留下最后的一点尊严。你的责任是查出凶手为什么杀人,我责任是查出死因。” 梁伟国干了一杯酒,撑着椅子站起来。递给李开山一双医用手套,自己也戴上一双。
“过来。” 他走到尸体旁,掀开白布,“小李子今晚我只想讨论尸体,别的我不想多说。尸体从我看到的那一刻,我就没有回过家,一次也没有。半年后我要退休了,希望让徒弟们积累多点经验,可惜他们的结果是一样的,'没有任何致命伤' 我还狠骂了他们一顿,没出息……我亲自上阵结果也一样。我怀疑自己漏掉哪个细节,我一天一遍,后来一天几遍。没有……什么都查不到。一个大活人被杀了,身上居然一点蛛丝马迹都找不到,那怕小小的划伤也没有?不可能!不可能!她就像洗漱干净后躺下,熟睡了。你来之前我再检查了一遍。解剖报告你也看了,其实不用解剖,结果是我意料之内的,凶手极度谨慎细心,他怎可能想不到警方会解剖这一点。内脏没有发现异常……我真的不敢跟你汇报啊。我还能说什么,死因不明?我这几十年算白干了。唉……凶手太可怕了。”
“事实如此,不能怨你!” 李开山无奈地摇头。
“怎么跟群众交代,想想都可怕。怎么跟自己交代,想想都可笑。” 梁伟国回身又喝了一杯酒。
“你看,” 梁伟国回到尸体旁边,用右手食指压了压李悦欣的的大腿,“肌肉还有弹性。死者生前体重50公斤不到,她失踪了多久,算了……我去头去尾吧!十五天吧,仅仅算十五天,她的体重没有掉呀,小李子这怎么可能,不可能,正常人十五天不吃不喝体重会下降,只能以消耗脂肪来维持生命,可是,每个人的身体状况都不一样,体质差的一个星期就完了,你觉得这两位体质会好吗,我告诉你不好,两名死者的体质不算好。” 梁伟国又回身喝酒。李开山也学着用食指在两名死者身按压。
“凶手会不会……” 李开山正想说,“凶手强行灌食。”
“无论凶手采取什么方法,只要死者有进食,体内一定会留下线索。”
“老梁,凶手给我的感觉像在照顾死者, 无微不至的照顾。” 李开山看着少女的裸体说,“把死者照顾得这般好,最后为什么要杀了她,连杀两人!为什么。”
两人坐好,面对尸体喝了一斤半白酒。
“唉……查不出死因,凶案更难破。同志已经很累了,身心疲惫呀。” 李开山叹息道。
“所以我说邪门,现在你理解咱们要单独谈了吧。小李子我们今晚的谈话真的不能让其他人知道,特别是每天的新闻报道,用词要慎之又慎。”
“这样吧,咱哥俩撇开正常的刑侦范畴,说说你的看法,你想怎么说都行,我保证不插嘴,不骂人。”李开山说。
“哼……我们吵了半辈子,你突然来这一手,我可不敢在神探李开山面前放肆啊!”
“战友……我是以战友身份问你。”
他们对视了很久。梁伟国才开始说话。
“如果要杀人于无影无迹的话,不要说国内,全世界也难找这种案例。当然世界上还是出现了很多悬案,我记得早年去英国参加一个国际性法医培训,听英国一个精神科教授谈过一个诡异的案件:上世纪九十年代初,英国发生了一宗离奇命案,死者是一名富商同时也是一名议员,外伤没有,解剖也一样;与现在的情况高度相似。两天后也是一位议员自首。但法庭却判他无罪,因为案发的时候他在另外一座城市,而且很多人为他作不在场证明,这也是铁一般的事实。自首的人坚称自己是杀害富商的凶手,后来他疯了,进了精神病院,此案也成了悬案。但他在精神病院还每天说自己是凶手,每日重复叙述他的杀人过程。英国这名教授年青的时候在这家精神病院工作了几年,凶手说过的每句话他都记得。后来教授成为了一名法医,还在大学授课。在一次与学生讨论的时候,好奇心重的几名学生把这件案又翻了出来,他们的疑问——凶手与富商是政敌,凶手从来没有进入过富商家,为什么凶手能把富商的房间摆设叙述的那么清楚,像经常出入富商家一样,但事实,凶手从来没有去过富商家,哪怕路过也没有。教授重新认真的查看了一遍,学生提的问题是对。教授最后结论是利用精神压力也可以杀人,在梦中杀人,我们说的灵魂出窍。”
“天呀!只有在这,你才敢说,只有你说我才敢信。”李开山盯着尸体急速眨眼。
“你说死者诡异的笑容,从这方面就能找到答案。死者可能被催眠,脑袋出现了让她兴奋极的画面。小李子!人在极度恐慌和兴奋下对心脏伤害是无法估计的。我说句你最不爱听的话,可能……死者不是微笑,是大笑高兴坏了。死后肌肉收缩,可能……把脸上的肌肉拉了下来,变成了现在微笑。”
李开山离开座位,来到两具尸体旁一遍一遍的细看。
“不用看了,啥破绽没有,完美无缺。”
“完美无缺?对,老梁你说的太对了,完美,”李开山猛然回头,眼睛这一刻像会发光似的,“太完美了,就是最大的破绽,能把尸体处理得如此完美,是什么人有这种本事?”
梁伟国听到后,身体像被人推了出来。大叫,“医生,只有医生了。”
“我把调查对象集中于市内各大医院……”李开山说。
“我把尸检报告发给国内外的研究所……”梁伟国说。
今天中午,小黑也在医院门口焦急的等待璐璐出来。因为他心爱的人,已经超过下班时间二十分钟了。门口保安过来取笑小黑,“兄弟,你女朋友在医院跑不了。” 小黑听到后,苍白的脸马上刷红,比四川的换脸还要快。
“今天有情况,来了很多警察,可能要耽误你女朋友下班了。” 保安边说边离开。再过去了十分钟,璐璐还没出来。小黑停下电动车伸头张望,大厅前确实停了几辆警车。小黑裤兜内的手机震动,他以为是璐璐发信息给他,匆忙打开手机看,原来是冯教授发来信息:“晚上有任务。早点回来准备。”
“好的。” 小黑觉得奇怪,这段时间医院没有收新病人呀,“紧急情况?应该是了。”
“小黑,有事吗。” 璐璐已经出来,看见小黑捧着手机发呆。
“没事,冯教授叫我回去。”
“那么你回去吧,不用天天来接我。冯院长人好,咱们不能耽误他的工作。”
“没事,是晚上的任务,我送你回家,再回去。”小黑说完,屁股往前挪了两下,璐璐搭着小黑肩膀,跨右腿上车,坐好了。小黑悄悄往后挪动了一点屁股,璐璐双脚踩上左右踏板,然后把单肩包放在腹部,拍了一下小黑。他们出发…… 遇到红灯停,远远看到是绿灯,电动车减速慢慢的走,红灯然后停车。
23:03。冯院长来到英子房间找小黑,小黑还在睡觉。
“小黑,小黑……走吧。” 冯教授推醒了他。
“教授……我睡过头了吗。” 小黑揉揉眼睛问。
“今晚任务不在医院,走吧。” 冯教授催促道。
小黑与他一同下楼,正想去后院拿车。冯教授把小黑拉回来,抓紧他右手臂小跑来到门口对面马路,上了一辆绿色车牌的电动轿车。上车后冯教授立刻递给小黑一个口罩,自己也戴上口罩,顺手把遮阳板打下来。小黑还未来得及扣安全带,汽车已经驶入主路,小黑身体惯性冲前,双手迅速撑手套箱,惊讶的看着冯教授。
“小黑……不好意思,你没事吧!情况紧急,有朋友出事了,朋友突然出事了……” 冯教授一边加速一边解释,“小黑,今晚麻烦你了,是……是急诊。”
“没事,教授,” 小黑一边扣安全带一边问,“这车?为什么不开我们的车?”
“坏了,这车是租的。”教授把散落在额前的头发往后一抺。
“我来开吧。”小黑说。
“不用。” 冯教授急促的回答,“我可以,你休息吧,睡一会吧,精神应该还好吧。”
小黑发现右手臂的衣服留下了冯教授的手印。“教授,出什么事了?你为什么那么紧张。”
“哦……是的,一位朋友健康出了大问题,想让我们入梦找回记忆。你从澳门回来后,不是说可以随意进入别人的梦境里吗。对吧小黑,是我很要好的朋友,今晚辛苦你了。”
小黑从来没有见他紧张成这样子,已经可以说是恐惧了。心里想:“应该是佷要好的朋友,很要紧的事情吧。” 冯教授的大背头没有了,汗水把头发全拉下来,他要不时擦拭额头的汗水,以免钻入眼睛。领带也没有了,仅仅穿一件衬衫。
“教授,你不要紧张,只要你说,无论什么事我都愿意做,也会做好的你放心。”
“谢谢……谢谢你。哎呀,是我的一位老朋友,她求我了,再说她以前帮我解决很多问题,咱们要感恩,你说是不是。你赶紧睡呀,争取多睡一会,养足精神,好吗。”
小黑不想再说话,感觉冯教授已经有点语无伦次了,状态也不好。
大概一小时后,他们进入一处工业园区。冯教授把车驶入黑暗的车棚,没有倒车入车位,横着放在两个车位上。小黑看到前方还有两辆轿车。冯教授带小黑进入电梯,冯教授按了4楼,然后又马上按6楼。最后是按5楼,然后把4楼的按键取消掉。电梯打开,旁边有一鞋柜,放着几瓶消毒水、酒精、医用手套、鞋套、头套、还有医生的白袍。冯教授把车钥匙丢入一小盘子里,回身与小黑一块换上一套进入手术室的着装。右拐,推开一扇双开玻璃大门,眼前是一大厅。四周有窗帘遮蔽,厅内只吊着一盏灯,射出锥形的淡黄色灯光。吊灯的左边是病床,床上躺了一个光头的人,病床左右有两根输液杆,吊着两瓶药水。灯光下的右边,有一人坐在轮椅里。被一张毛毯包裹着,只露出一个白发苍苍的脑袋,旁边挂了一瓶药水。
冯教授放慢了脚步来到轮椅旁跪下,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,亲吻她额头,然后站起来弯腰低头把额头贴放在她额头上,停止了一会儿。冯教授说:“开始吧……”
“教授,你说。”
“把这位女士的记忆转给病床上的人。”冯教授背对小黑,眼睛看着轮椅的人,左手稍微指一下光头的人。
“把轮椅上的人……记忆抽出来,注入病床上的人,对吧,教授?”小黑重复了一次。
“对,可以吗。”冯教授回答,声音很小背对着小黑。
“你决定了吗。”小黑再问。
“我决定了。”冯教授回答。
两个小时后,小黑睁开眼睛。冯教授坐在轮椅旁抚摸她的脸、头发,亲一下她的额头。小黑坐在一张大靠背椅子上,他再次闭上眼睛。胸膛起伏,从鼻子输出长长的气,呼吸的声音很大。小黑抓紧扶手,撑起身体,走前一步。
“可以了。”小黑冷不防的说。
冯教授看了小黑一眼,走到病床前,低头亲吻她的额头,双手摸着她的脸、光头。嘴巴念叨了一会。望着小黑问:“可以了?”
“走吧……”小黑说,他站在灯光外,看着身在淡淡灯光中的冯教授。
“我还不能走,小黑要不你先回去,车钥匙在门口的盘子里。”冯教授挤出了一丝笑容。
“哪辆车?”
“刚才开的。”
“停车棚里有三辆车,门口盘子里有三套钥匙。我应该开哪台车。”小黑问。
“嗯……随便你,你先回去吧。”
“走吧……”小黑说。
冯教授走前一步,灯光洒在他的肩膀上,“谢谢你小黑,明天中午老规矩……来我的办公室,我们一起喝咖啡,聊聊今晚梦里的事,聊聊天……”他转身返回亮光中。
“聊什么,聊主播杀手吗。” 小黑走前一步问,灯光刚好碰到他的马丁靴。冯教授轻轻的摇摇头没有说什么,拖出一张折叠椅子,在光头人的旁边坐下,摘下眼镜右手撑着腮帮,双腿伸出摊开。
“这里准备了半年以上了吧,我去澳门之前你已经大量订购营养液,仓库都放不下了。从德国进口时间很长,因为这种药水不会量产,是你亲口告诉我的,我没记错吧?也当然不能够开医院的车,车棚里的车都是你租的,换着开,方便你作案。为医学研究你杀了两人?还有的人在哪?不是在4楼,应该就在6楼。你一共租了三层,4,5,6。一来可以减少被发现的机率,二来方便处理尸体。教授你现在是不是应该夸夸我,‘小黑,你又聪明了,成熟了,思维能力有长进’ 我真的希望自己在梦里……这一切都是梦妖幻化出来的,但为什么今晚的梦妖是你——冯教授。”
“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,你走吧,咱们有时间再讨论。”冯刚没有正视小黑。
“没时间了,全城警察都在找你,他们已经追查到医院了,我们这次的对手不是梦妖,是神探李开山。走吧…… 你就行行好,放过床上的人吧。” 小黑很失望的看着眼前的人,他出钱出地方照顾自己和妹妹三年。小黑打心里很感谢他,但他就是主播杀手。
“你如果觉得我杀了人,小黑报警吧。”
“你还想骗我,不要忘记了我能进入梦境,你不可以……你今年59岁,我还记得你说过,你比妻子大了一周,一周12年,你妻子今年应该是47岁吧?47减12等于35。床上的人叫卢哓梅,她今年35岁……晚间新闻每天都会公布案件情况,随便翻开手机都知道了,死的两人都是23岁的女性。冯教授,35减12等于23。别人不会知道相差12年代表什么,顶多以为是巧合。我们相处了三年多了,你知道我能够随意进入别人的梦境;也知道我已经能够进入人脑记忆层。在我妈妈的身上体现了,妈妈大我三周,生肖一样属龙。你——你你为什么那么留意别人的生肖……我真的以为自己想多了!但当我细细思考,梦妖只有我和你才会知道,同样道理,能进入人脑记忆层,天底下……只有我小黑才能做到,也只有你冯刚才知道。”淡黄色亮光洒在小黑的胸膛上,他站在冯刚面前说。
“你爱怎么说,怎么办,随便你。警察抓不到我的,我也不是什么主播杀手,这全部都是你的猜测。”冯教授听完后,反而冷静了下来,没有了刚才的紧张,他一遍一遍抚摸着床上人的脸。
“行……你既然还不承认,对不住了,记忆我已经让火犬吞下,不过我还没有注入卢晓梅脑袋里。”小黑边退后边说,“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杀人,但我小黑不可以不明不白的杀人。”
“什么!”冯刚转身追赶到小黑面前,揪住他的胸前的衣服,双手发抖眼睛发红,“你不能这样对我,你答应我了,你会帮我的,无论什么事情都愿意帮我。”
“现在是杀人呀。”
“我也不想杀人,请你相信我吧。” 冯刚痛苦的摇头,退回灯光中朝小黑跪下,“我求求你帮帮我吧,我求求你……” 冯刚双手撑地,低头痛哭的哀求。
小黑看着相处了三年的人,他确实帮了自己太多了,妹妹、妈妈、光仔,都是他出手相助,没有他妹妹活不到现在;妈妈是带着微笑离开世界;光仔可能还在澳门打黑工还债。但现在是杀人,已经死了两个。小黑退回昏暗中,思考了很久,看着灯光下哀嚎的冯教授。
“教授,我问你一句,希望你老实交代。”
冯刚抬头望着小黑。
“你照顾我们三年,准备了三年,为了就是这一天吗?”
冯刚停止了哀求,静静地跪在地上慢慢仰起头,双臂垂直,眼泪从眼角溢出,经过耳朵流入脖子,“三年……不,”他开始摇头,最后疯狂地甩脑袋,“我已经准备了十年……整整十年了,病痛折磨了丽华十年了。”冯刚双拳大力捶打地上,眼泪夺眶而出。“啊……为什么,老天你太不公平了,我们是医生,救人无数。你偏偏要选择她,折磨她。为什么……是她,为什么我不是你……小黑,十年前丽华得了渐冻症,我放下工作陪她治疗,花光所有积蓄,也没有好转,但我坚信一定有治疗的方法,只是我暂时找不到而已。病痛日夜折磨着她,太不公平了……我们已经走投无路,高昂的医疗费让我不得再回国挣钱。但长期失眠又让我无法投入工作,宗教让我能睡个好觉,我突然醒悟了,试着从宗教方面寻找办法。我到处收集这方面的书籍研究,几年后,偶然机会得到了《周公梦传》 但你也知道,我是不可能学会的,不可能拥有你这种法力,上天好像给了丽华一次机会。我与空灵叙旧的时候,看到了《夜游神》一书,让我看到了希望——换一个身体,然后注入丽华的记忆,让她可以重生。”
冯刚爬回了轮椅,把毛毯拉开。进入小黑眼睛的是一个骨瘦如柴,四肢完全变形的人。见惯怪物的小黑也感心中发冷。
“小黑你进入丽华的记忆里,你看到了什么?你看到她了吗?她很美是吧?她还是那么美,在我心中她是最美的女人,我最爱的人。”冯刚扶着轮椅站了起来,朝小黑展开了笑容,是小黑三年来第一次看到教授笑得那么自然、那么幸福。
“你的出现只是一种巧合,吸引我的是你强大的脑电波,可以助我治疗病人赚取高额的费用,别人说我贪财,无所谓。我只想救丽华,你可以说我自私,但你呢,为了妹妹什么事都可以做,如果,坐在轮椅上的人是英子,你会怎样处理;是谭女士,你会怎样处理?”冯刚取出一瓶医药酒精喝了一口。“我本意不想杀她们。我第一个绑架的人是张莉,不过她33岁……不合适。不过,她的包里有一把刀,还有一封遗书,她要杀死沈月珊和李悦欣。我通过催眠知道了她的计划,一个周详的计划。检查她的手机,得到一份文件。她原来是主播工会的主席。有很多主播的个人资料,我想通过这份资料为丽华找一个合适的身体,然后嫁祸给张莉。正好这俩人是23岁,想不到……我千辛万苦把沈月珊带到这里,我打算利用催眠清空她的记忆,这时候才发现她们不是23岁,真实年龄是28。我已经没有退路了,然后是李悦欣,可能天意啊……小黑,李悦欣真实年龄是29岁。但丽华的身体情况不能再等下去,再过几个月她就要永远离开……我最后找到了卢晓梅,她的年龄是真实的35岁。”
冯刚取出一把梳子,把妻子的头发梳理了几遍,把自己的头发梳回大背头,然后重新把毛毯披在她身上,走到小黑眼前微笑着说,“我交代完了,我很高兴认识你们,如果没有这回事我们应该是好朋友,跟空灵一样的好朋友。事情已经走到这步,我是罪有应得。你快走吧,这里没有什么监控,以你现在的本事……希望没有连累你,还有英子。走吧……同事们的钱会从国外汇入你们的帐户,替我跟同事们说再见。我不能与丽华分开,在另外的世界里……我们都不会再有痛苦了。”
小黑站在原地身体不能动弹,体内却像着了火似的。
“教授我们一起走吧,我愿意为你开最后一趟车。”
次日早上8:03分,临时报案中心接到报案,近郊发现一具烧焦尸体。接到消息的李开山第一时间与王成涛、法医粱伟国,还有十几名干警火速赶附现场,李开山在车上不停的打电话,安排工作。9:06分,到达现场。当他询问报案人的情况时候,干警们却是面面相觑,“妈的,你们干什么的,限你们十分钟把报案人带过来。”
李开山的电话再次响起,临时报案中心:腾海大厦有商铺员工报案,监控遭到破坏;街道有一部分监控头被喷油漆。民警到场后,却发现有一辆汽车堵在商铺门口,车内有一女子,民警观察后,不敢擅自行动,立刻上报。
“确认身份?”李开山说。
几分钟后……
“李局,是失踪主播,张莉!”
“什么?” 李开山在众人面前大叫。
“李局长,确认是张莉!”
“加派人手封锁现场,我马上回来……把现场扩大一公里,一公里内不准进出……快!” 李开山对梁伟国说,“老梁,这里你负责,”他拉王成涛上车,关了门又探出头对在场的干警说:“找报案人,找到马上通知我。”
“走,去腾海大厦。”他催促干警开车。
李开山他们来到距离市区还有7,8公里的时候,前方出现了严重堵车。在车内心急如焚的他,响起了警号,可惜没用。李开山下车前后观察,仅仅几分钟,后面已经出现长长的车队。
“什么回事,今天也不是节假日呀。” 正在李开山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,手机再次响起。
“李局,现场失控了,封锁不了!”
“到底什么情况,快说。” 李开山冲手机大骂。
“张莉在直播间发报了她的遗书,承认了自己是凶手。现在死者的家属、粉丝、还有大量群众涌进来。” 对方高声的回复他。李开山马上打开手机,朋友圈都在互相转发张莉在腾海大厦的图片、遗书。在公路的李开山现在像被遗弃的孩子,非常无助。
“请你们用尽一切办法保护好现场,我马上回来。”
“山哥,我已经通知了交警部门协助……” 王成涛说。
“通知消防,让他们作好准备。王局,凶手比我们准备得更充分啊!”
李开山与王成涛由交警骑摩托车送回市里,花了近一个半小时,王成涛回局里,李开山直奔腾海大厦。一路走来,看见群众像洪水般涌进市区,一些人干脆弃车奔跑,道路彻底瘫痪了。他由几名交警护送下终于挤进了现场:一辆银灰色的电动汽车横向停泊在一家商铺门口,仅仅的十几名警察把汽车围成半圆的保护区,人潮涌动,警方的防线随时都会崩塌。李开山当机立断拿起了扩音器大声呼喊:“大家好,我是李开山,我是李开山。警方现在需要取证,大家围在这里会严重影响我们的工作,案件情况每天晚间新闻会有详细的报道,请大家离开……我保证今晚的新闻给大家一个说法。”李开山放下扩音器,群众是安静了一点,但没有人愿意离开,时不时还传来骂声,“请大家自觉有序的离开,不然,今晚我们无法公布案情。”说完,他转身给王局长打电话,让他通知消防官兵协助疏散人潮,情况特殊……
以腾海大厦为中心,方圆4至5公里,交通受到严重影响。
法医终于来到李开山身边,喘着大气说:“李局,真的不好意思。” 李开山摇头说:“没事辛苦了,我也是刚到,开始吧。”法医缓缓拉开车门,张莉坐在主驾驶位,闭上眼睛脸容安详,脑袋歪歪地朝向腾海大厦。李开山弯腰探头查看车内,“嗡……嗡……嗡……” 手套箱里传来一下一下的震动声,李开山让法医打开箱子,一台手机连接着充电宝。取出手机,状态在直播中,李开山点点头说,“接。” 接通的那一刻让他全身力量消失。
“喂……我们是市公安局,喂……听到吗……我们是市公安局。” 声音熟悉但令他失望透顶了!
“我是李开山,找到了。处理完,马上回来。” 他来到商铺门口台阶坐下,闭上眼睛念叨,“好,完美。……好完美的调虎离山。”
小黑把冯教授和光头女子送到珠海。
“小黑,我不知道能说什么了,谢谢。”
“教授快走吧,这次是我最后一次为你开车了,我能做的都做了。希望市区内的混乱让李开山分不了身。但他不好对付,很快会缓过来的,你们今天一定要离开,越远越好。”
“谢谢你小黑……”
“再见了教授,我们应该没有再见面的机会了,你保重!”
晚间新闻正在播放凶案情况;张莉的遗书也公开了。内容如下:
“我要杀掉婊子沈月珊、李悦欣。杀光你们这种婊子,吴启青你永远永远甩不掉我。每晚我都会出现在你的梦里,我要你永远永远忘不了我。” 经警方鉴定是张莉的笔迹……
“砰……” 吴启云愤怒地把手机砸在地上。
一个月后的一个下午,李开山来到解剖室。梁伟国背对他在搞清洁。
“老梁倒杯酒给我。” 他坐下后说。
“你疯了吗,” 梁伟国快步走到门口,把门关上,“我过几个月退休了,现在让人知道我上班喝酒,退休金要泡汤了。”
“不要逼我动手,找不到凶手,难道还找不到你藏的酒。”
“妈的,你发我脾气有意思吗。” 梁伟国站在门口旁小声的说。
李开山站起来。
“好了……算我怕了你啦,坐下吧!糟老头坏得很。”
梁伟国为他倒了一杯,李开山马上喝了,然后,自己立刻又倒了一杯喝了。
“大哥,留点给我,今晚要值班。”
“唉……难道就这样让凶手逃之夭夭?” 李开山看着停放尸体的不锈钢解剖床说。
“小李子,咱哥俩算是彻底输了,没有一丝翻盘的机会。” 梁伟国也倒半杯酒喝,“现在全市的人都认为张莉是凶手,当然别人看来是铁证如山,只有我俩才看出破绽。但我俩又可以做什么,什么也做不了,既缺乏证据也找不到嫌疑人,连他的影子都看不到,更不要说抓捕了……我是在作梦吗。”
“是一场噩梦……” 李开山叹气地说。
“对,噩梦。想起烧尸现场就让我胆寒。”
“你发现了什么?” 李开山到现在也接受不了,也不想放弃。
“尸体处理得非常彻底,烧成灰烬。我不知道凶手用了什么方法,但是……” 梁伟国看着低头沉思的李开山。
“但是,为什么附近有卢晓梅的衣物,对吧。” 李开山抬起疲倦的双眼,“天啊!这不是明摆着吗。衣物不是留给警方的,是让大众看的。首先烧尸,回市里报案、发报张莉的死迅,制造混乱,最后脱身。让大众找到凶手,使我俩就范!逼迫警方结案。亏你还在局里呆几十年。”
“看看你的臭脾气,什么时候能改?” 梁伟国心痛这位老战友,也知道他的性格,破不了案他不会甘心,查不出凶手,他的退休生活只是一种折磨。他出去了一会,带回来一份文件。递给李开山。他马上翻开看,是几张烧尸现场的图片,李开山看完后,迷惑看着梁伟国。
“不能骂人,我也是今天才发现。现场有两堆石头,按照石头上留下的痕迹来看,是尸体的小腿。凶手已经有方法把它烧成灰烬,为什么要刻意用石头压在腿上,根本不合逻辑,如果我是凶手应该是越快逃亡越好,因为他们要赶时间返回市里,处理张莉破坏监控,为什么要浪费时间。这可以说是凶手留下的唯一破绽……”
李开山的眼睛恢复了往日的神彩。
“老梁,你联想到什么?”
“有同伙,一定有同伙。如果一个人同时烧尸,再把张莉的尸体移至腾海大厦,一己之力不可能办到。时间也对不上!凶手的时间很紧迫,他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。一定是有同伙协助他,他才能安心处理尸体。凶手不是烧,更像是埋葬,与死者道别。凶手与死者是认识的,关系很好。”
“分析得很对,我们确实输在时间上。其实尸体跟本不能确认是卢晓梅,但找到了卢晓梅的衣物。你有怀疑但又没有实质证据。群情激愤你也只能作罢、认输。对吧。”
“我只能这样操作,法医的责任是找出死因。小李子希望你理解。” 梁伟国无奈的摇头。
“我理解,老梁,那么痕迹你能找到什么。”
“身高,我这里可以大胆估计!”
“身高?有多高?”
“顶多是1.6米,绝对不超过1.6米。”
“天啊……卢晓梅还活着。”
“什么?”
“老梁,有证人见过卢晓梅,她趴在后排,双腿伸出车外,要弯起才勉强能关门。” 李开山马上打电话询问同事卢晓梅的身高。答案是1.73米。
璐璐现在上下班都有小黑接送。因为阳光医院暂停运作。小黑这几天很享受与璐璐的时间。小黑只有一次没接璐璐。
今天璐璐准时下班,她坐好后把单肩包放在腹部。红灯停车,璐璐问:“冯院长为什么走得那么急。”
“他妻子病得很严重,教授回去照顾她,以后都不回来了。同事们的钱今天都到账了,你收到了吗。”
“收到了,为什么我也有?28万?”
“不只是你,光仔也收到一年的工资。我的那份也打给你了,我不需要钱,我只需要你每晚能睡个好觉。”小黑终于能松口气,钱到了,冯教授应该成功逃走了,“璐璐,明天我要把妹妹接出阳光了,你回家小心。”
“小黑,我们找个大一点的房间一起住吧,这样既能照顾英子,也能减少开支。”璐璐摸摸肚子说。
次日小黑一人来到阳光医院。他把整个医院都巡了一遍,除了妹妹一个人也没有了。世事难料,小黑再有不舍也要离开,要找地方安顿妹妹,璐璐,还有未出生的孩子。纵有一身超凡的本事,这一刻小黑心中也感到彷徨。他打算把一些杂物搬上车,回头再接英子。
当他重重地拉下商务车的尾门的时候,眼前立刻出现了一位干瘦矮小的人——神探李开山。
“小兄弟,好久不见。”李开山笑嘻嘻的说。“海光,冯院长好吗。”
小黑看见李开山又害怕又敬佩,“你终于来了,” 小黑心中咕哝。他决定什么都不说,任你李开山再有本事,也奈何不了我。
小黑上车关门,根本不看他。李开山走前几步右手搭在车窗,左手扶着倒车镜,说:“战友,我退休了,老伴天天嚷嚷要我陪她去旅游,要我把公安局顾问的职位辞了。今天我闷得慌,想找个人聊天,聊完我就辞职安心回家,你有空吗,能陪我聊聊天吗。”
小黑插入车钥匙发动商务车。
“你妹妹的案件我认真看了几天,雨夜确实有麻烦而且也过去了那么久,不过我在局里郑重交代了,一定要侦破此案,只要犯罪了……一定会受到法律制裁,你说是不是。”
小黑,咬咬牙,反身推开了侧门。
“谢谢。我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,今天德国的一家研究所给局里发了一份清单,他们生产的一款营养液,中国只有三家医院订购了。阳光医院是其中一家,应该是冯院长为你妹妹订购的,能看得出他对你们很好。从海光口中知道,小黑哥是最重感情的。我相信,你跟冯院长的关系一定很好。冯院长走了十多天了吧,我很感谢他治好我的病。”
“希望你真的不要忘记是阳光医院治好你的病。是冯教授治好你的病。”小黑说。
“我忘不了,自从在阳光出来后,更加坚定了我的人生宗旨——法不徇情。”
“再见。” 李开山说完下车,背手脸朝阳光往公安局方面走。小黑反身关门,座位留下一个白色的塑料袋。小黑打开一看,小盘子里放着两个半窝窝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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