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:会飞的茄子 返回目录
三日后,殿试放榜。
金銮殿上,梁帝亲自钦点陆雪拥为状元,手捧钦点圣旨,金冠红袍,携榜眼探花游长安街。
少年红衣猎猎,大红衣襟衬得他面如堆雪般晶莹细润,一举一动皆是风华。
谁家公子郎艳独绝,骑马倚斜桥,满楼红袖招。
三年一次的状元游街,总是有无数人围街瞻仰状元面容,更何况这一次还是惊艳满京城的玉面公子陆雪拥。
只是天上人间酒楼内视野最好的那块地,此刻却反常的无人靠近,只因宣王殿下带着仆从,坐在特意搬来的太师椅上,椅子旁还摆放果盘点心。
俨然一幅霸占着不走了的姿态。
谁敢招惹这尊煞神?又不是活着不耐烦了。
应我闻挑选的位置靠后,等陆雪拥骑着马过来还得一炷香,他百无聊赖地翘着二郎腿,目光瞥了眼一旁的果盘,随意挑了一个梨,又从袖中摸出一把小刀,执着刀柄开始在梨上捣腾着什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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陆雪拥面色淡淡,并未带有多少春风得意的喜色。
这状元,本就是他该得的。
刚游完一圈长安街,好不容易谢绝了前来示好的各府公子,一个侍从模样的青年便挂着笑走到他面前,道:“陆公子,我们殿下邀你前去一叙。”
陆雪拥瞥了眼他腰间悬挂的王府腰牌,沉默了。
应我闻没事做,又找他这个顶顶看不惯眼的死对头做什么?
可重活一世,比起以往身边的那些所谓好友,应我闻反而是他最不憎恶的人。
也罢,左右不过是再被咬一口。
他跟随着侍从走上天上人间二楼,远远便瞧见青年玄衣广袖临窗而坐,埋头正在捣鼓着什么。
陆雪拥刚在青年对面坐下,目光霎时被案几上几个整齐摆放的梨子苹果吸引。
无他,每一个果子都被雕刻成了陆雪拥的模样,只是由于脸颊过于圆润,比起本人来少了些锋芒,更显得憨态可掬。
“……”所以应我闻特意请他过来,就是让他看这个?
“如何,我雕刻的陆小雪,是不是比你可爱多了?”应我闻随意将指间的薄刃丢在案几上,得意洋洋道。
他说着,从中挑了一个蜷缩着睡觉的陆小雪,张开血盆大口,一口把圆乎乎的小人儿咬掉,几下吞入腹中,“只可惜再可爱,还是要被我统统吃掉。”
“……”好幼稚。
陆雪拥掀起眼皮,冷冷地瞅着那张小人得志般的嘴脸,继而拾起那片被应我闻丢在一旁的刀片,再从果篮里挑了个最大的梨,垂着眼开始雕刻。
虽然他不像应我闻精于此道,但年少时母亲曾教过他一点皮毛,雕一个应我闻绰绰有余。
一盏茶的时间内,应我闻始终直勾勾盯着他手中的梨,此刻终于忍不住问:“你雕的什么?”
陆雪拥转动手中的梨子,将正面展示给应我闻,淡淡道:“一只土狗。”
应我闻盯着那只龇牙咧嘴的土狗看了半晌,阴恻恻道:“丑死了。”
陆雪拥颔首:“看来你还算有点自知之明。”
他说着,就要将那只土狗送入口中,却被应我闻蓦地伸手夺去。
“怎么,怕我把你吃掉不成?”陆雪拥冷漠道。
应我闻听他如此说完,倾身朝他凑近,眼神玩味:“陆雪拥,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?”
陆雪拥:“?”他说什么了?分明应我闻方才也是这般示威,怎么轮到他就不行了?
他并未意识到对方与自己的距离已经属于暧昧的界线,只是摊手示意:“还给我。”
“到了我手里的东西,断没有再送出去的道理。”应我闻手里握着那个梨子,也不吃,显然就是要和他作对。
“随你。”陆雪拥不会和他客套,抓起案几上一个哭唧唧的陆小雪就要往口中送,却被应我闻再次夺走。
只不过这一次用的是嘴。
“让我尝一口你的。”应我闻一口咬断陆小雪哭泣的脑袋,认真道:“你手里这个,没我的甜。”
陆雪拥神色僵了僵,指尖仿佛还残留着那人唇瓣擦过的温热触感。
他冷着脸将梨子丢向应我闻。
“陆雪拥。”
“……”
“陆雪拥?”
“……”
见人锲而不舍打算一直喊下去,陆雪拥冷冰冰地开口:“做什么?”
“没什么,就是……你耳朵好红。”
-
这一幕在旁人眼中无异于打情骂俏。
天上人间酒楼对面,是同为酒楼的一缕炊烟。
此刻一缕炊烟顶楼的天字号厢房内,两位面容不俗的青年相对而坐。
将方才的一切收入眼底,楼鹤重重放下手中的酒杯,脸色已是一片暗沉。
江上柳坐在他对面,自然也将陆雪拥与应我闻的亲昵举动看得一清二楚。
他藏下心中的嫉妒,试探地开口:“陆公子与宣王殿下的关系好像不似旁人口中那般剑拔弩张呢。只是陆公子好歹也是楼公子的未婚夫,此举实在是有些不妥。”
如今他与陆雪拥的关系既已彻底破裂,再一口一个兄长,只会让人觉得他虚情假意。
楼鹤闻言,却又有些心不在焉。
如今他这个未婚夫,不过是名存实亡。
自相府那一日别后,陆雪拥再未见过他。
哪怕他每日都去相府,那扇门再也未曾向他敞开,甚至运气不好时,还能碰见同样被拒之门外的顾饮冰。
陆雪拥与顾饮冰之间应是也发生了什么,但如今他心烦意乱,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一探究竟。
此刻听江上柳如此说,心中隐隐觉得怪异。
若不是陆雪拥已然想要与他解除婚约,这话就像是在挑拨他与陆雪拥的关系。
但不可否认,他心中依旧被挑起了怒火。
陆雪拥怎么可以和应我闻那个疯子走得如此近?
尤其是瞧见应我闻假装不经意舔舐过少年素白指尖时,他更是没忍住直接从座位上站起了身,满脸的戾气如何都遮不住。
楼鹤抬脚就要往外走,袖子却被江上柳一把拽住。
江上柳焦急道:“说好今日陪我,此刻却又要把我一人丢在这里去找他吗?”
楼鹤不耐地拧眉低头看去,却又恰巧看见江上柳放在袖中的玉兰吊坠。
那是他为感谢救命恩人,离别前留下的信物。
楼鹤盯着吊坠出神半晌,脸上的不耐消散,眉目也温柔下来。
他闭了闭眼,将那二人亲近的场景强行从脑海中驱散,歉疚道:“抱歉,方才是我不好,我哪里都不去,就留下陪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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