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:潘衍菲 返回目录
03.
“铃铃铃——”
不知已经是第几次被闹钟吵醒,她终于从床上蹭起来将铃声关掉,看着手机上的时间——九点五十。糟了!偌大的时间让她瞬间清醒。
今天,是洛钦歌的婚礼。
她到现场时已经快要十一点了,婚礼上遇见了几个高中同学,也都这是寥寥地聊了几句,客套疏远。
来到后台寻找新娘的化妆间,远远就听见了有人在争吵,仿佛是洛钦歌的声音,她连忙加快了脚步,不安地推开那扇门。
房间里的人看着这突然出现在门口的人愣了愣,洛钦歌原本怒不可遏的表情在看见她的那一刻都松懈下来,而陈易木低着头站在一旁,如同看见救世主一般,顺势离开了房间。
“钦歌歌,这结婚的大喜日子,别不开心啊。”她走去新娘的身边,拍了拍对方的肩膀,然后不知道要说什么,显得格外尴尬。
“哎。”洛钦歌摇了摇头。
洛钦歌突然想到什么,转眼拉着林星辰的手,认真地问:“你刚才遇见什么人了吗?”
她一愣,然后轻轻摇了摇头。
“星星,前天我发酒疯说的话,你别往心里去啊。我明白你当年一定是因为有特别重要的事,所以才会不告而别。”
她从不介意洛钦歌那晚的责怪,只当那是为八年前不告而别的控诉,她也不会讲起八年前离开的缘故,那些记忆就该永远摆在角落,即使积灰,也不用不该再翻阅。
婚礼开始进行,欢愉的背景音乐响起,妖治的玫瑰花瓣铺满悠长的红地毯,主持台上摆放着两盏优美而精致的花灯,用粉红色的花瓣包裹着,象征着纯净美好。LED屏幕上放映着新郎新娘的相识相爱过程,从亲密的自拍到惊艳的婚纱照。婚礼的规模虽然不算太大,但却准备得很精心。
都说,女孩子总会到了某个年纪想要结婚。从前,林星辰不信,现在她半信了。如果说,婚姻是爱情的坟墓,那么婚礼就是爱情的告别仪式。可是,女孩子的一生热爱这样的仪式。
她认识的人太少,所以故意坐在整个婚礼大厅的角落,只是远远的凝望祝福。
司仪整理了衣装端庄地走上了舞台,拿着手中的话筒为今天的婚礼拉开序幕。
接下来,新郎在宾客席的热烈掌声中出场,他礼貌地笑着走到舞台中央,双手紧紧握在身前,身后跟着的,是伴郎。
可当她真正看清那个人的模样时只是一眼便狠狠地愣住,像是被冷水从头浇到尾的刺骨,全身的血液仿佛在倒流,脑海中唰地只剩下一片空白,耳边还有不远处高中同学窃窃私语的声音。
“那不是......”
“对啊,之前还不知道邀请了他呢,这都多少年没见了,上次同学聚会也没来,不过听年级主任说,他学了医,之前还去国外医院进修了。”
“诶,说到这个问题,林星辰在哪儿啊?刚才还看见她。”
听见自己的名字,她下意识地避过脸,那几个高中同学东张西望了会儿,似乎在寻找她的身影。
“你刚才遇见什么人了吗?”
她脑海中回想起之前洛钦歌问过她的话,也终于知道她为什么提起。她想起在化妆间前听见的争吵声。
“你请他当伴郎,没有跟我商量过。”
“钦歌,我只是邀请朋友,没必要发这么大的脾气吧,再说了,他也是你的朋友啊。”
她终于懂得,他们口中的他,是谁。
八年前,她放弃了高考,在妈妈的办理下,随着外婆出了国。后来,与国内的一切失去了联系。后来,她选择忘记了很多不愿意记得的事。后来,她也渐渐忘记了生命中还有这样一个人。
直到这次回国,放在积满灰尘的杂物箱里的日记本,洛钦歌有意无意地用陌生字眼提起的“他”,以及......婚礼舞台上那张冷漠拒人千里的脸庞,似乎他们都在提醒着她往事的那段不堪。
“陈易木,医院来电话,我先回去了。”穿着伴郎笔挺西装的男人,放下手里的酒杯,低声说着。
新郎点点头,也没有为难:“去吧,抽空来吃晚饭。”
后者仅是淡淡点头,继而转过头看着新娘:“新婚快乐,我先回医院了。”
“星......”洛钦歌欲言又止,继而又有些紧张地似的四处张望着什么,回过头补上之前的话:“兴许,遇到高中同学你可以跟他们打声招呼。”话一说完就后悔了,这话题转换的太生硬了。
听者无心,只应声。
他曾经是宜陵中学的风云人物,成绩好还经常获得大赛的第一名,当然最主要的是——长得好看,说他是校草都不为过,就是性格生僻冷淡,除了礼貌还是礼貌。原以为这样的男生肯定喜欢的也是男生,只是没想到当年的他还真的谈恋爱了,而对象是同理科同班甚至同桌的林星辰。
后来大家都说,学校里漂亮又喜欢他的女孩子不少,不过只是被林星辰近水楼台先得月罢了。
这场恋爱算不上轰轰烈烈,却是宜陵中学他们这一届三班都知道的秘密。如果说他很优秀,那么林星辰同样优秀,连主任那个老古板对他们训过的话,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而最后这个秘密以女孩的消失而沉寂。
后来,大家默契地不再提起,同学聚会上两个人也默契地不赴约,有人遗憾,有人无奈。
高二的圣诞节,没有雨,也没有雪。
明明已经是星期五了,无止无尽的卷子和试题依旧压得他们喘不过气,月考的成绩还算理想,可不进不退却也成为她为之烦恼的原因,她气恼地撕烂了卷子却被老师发现后,后果便是特别关照的多给她安排了五套竞赛卷。
“林星辰加油!”蔡伟铭同情的目光投向她,并摆出了加油打气的姿势,格外欠扁。
林星辰一手推开他讨人厌的脸。恶狠狠地说:“给你三秒钟马不停蹄地滚,不然......以后别找我借作业抄。”
“Yes,madan.”蔡伟铭站好敬礼,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教室外跑去。
林星辰无语地扯了扯嘴角,回过头看着卷子上的一道应用大题,一边转着笔,一边思考着。
昨天是平安夜,送过了苹果。今天是圣诞节,应该送贺卡了吧。
可是写什么呢?又不能太委婉,不然男生听不懂;可是又不能太直白,当她很随便的样子。贺卡倒是很早就买好了,可是到底要写什么呢......
“你要是再在卷子上戳几个洞,恐怕就要多加五套卷子了.”
正当她想得入神时,不温不热的一句话便打断了她的思考,她回过神来就看见卷子上已经被她戳了好几下,黑色的墨迹密密麻麻的聚在一起,看得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,下意识地撇撇嘴,赶紧用修正带将那一片遮盖住。
继而,她轻瞥目光落在回到位置的少年身上,撑着脸试探般问他:“班长,你们男生都喜欢什么祝福啊?”话音刚落,又觉得有点不对,她补充道:“是我一个朋友的同学过生日,我朋友不知道要在贺卡上写什么。
少年抬眸奇怪地看了她一眼,平淡地说出四个字:“生日快乐。”
听言,林星辰一愣,半晌没缓过来,今天不是她生日啊。可下一秒她便回想起,自己说朋友的同学过生日写什么祝福。生日快乐......对啊,不写生日快乐写什么。她原本是想问他圣诞节想收到什么样的祝福,结果说成了生日,她快被自己蠢哭了。
圣诞节的夜晚。
宜城今年的冬天可真冷,冷得她套上了往年坚决不穿的秋裤,一到冬天她的手就要生冻疮,所以早早地将手套也带上了。
“要一杯热奶茶,谢谢。”她用微信给了钱,拿着取餐票,蹦蹦跳跳地坐在一旁的堂食椅上玩着手机。
“叮咚——欢迎光临”店面的门迎客铃声响起。
少年裹着黑色的羽绒服走进来,一眼就瞥到了在窗边玩手机的身影,他有点意外地轻轻扬了扬嘴角,但却什么都没有做,径直走到点餐区。
“两杯冰摩卡,谢谢。”
林星辰听着熟悉的嗓音,下意识地抬起头,而少年也正好转过身。
两个人对于偶遇默而不提,一同走在静悄悄的人行横道上,连风都没有吹。
也许是她觉得安静得诧异,才终于开口:“大冬天喝冷饮伤胃的,班长,而且晚上喝咖啡会睡不着觉。”
连关心都有些别扭,少年并不介意,只说:“自己多带一杯的,今晚我准备熬夜写竞赛卷。”
听他提起,林星辰又想到自己还没有做完的五套卷子,和......迟迟不知如何下笔的空白的贺卡。林星辰啊林星辰,你说你拿个全国作文大赛二等奖有什么用啊。
林星辰在文科方面很有天分,在各个竞赛中都拿下了不错的名次,不用想一年后的自招名额肯定有她一份。可在理科方面就平凡得不能再平凡了,虽然在及格线以上,但要他写数学卷子,她宁愿写十篇作文。
“那个,圣诞快乐。”林星辰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,所有的祝福都被她自己噎回去了,只剩下一句圣诞快乐。
少年抬眸:“圣诞节是国外过的节日,那是国外上帝出生的日子,与国内无关。”
他第二次说圣诞节是洋节了。言外之意,关他什么事啊。
听着他一本正经地告诉她这个典故,她竟然有些想暴打对方一顿。都说男生的感情很理性,可是......这也太理性了吧,她只是想找个理由说说话,有那么困难吗?林星辰此刻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。
“不过,谢谢啊。”少年转言,转过头来看着她。
她一愣,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。他们虽然是慢悠悠地散步,但眼看就快要到分岔路口了,马上就要分开走。她其实挺好奇,为什么班长会跨城来到这边买饮品。
林星辰在心里叹气,恐怕她再也无法和他拥有这样安静的二人世界,虽然她的喜欢不再是自己一个人的秘密,但她无法知晓的是,他知不知道。
同其他女生一样,怕他知道,又怕他不知道,更怕他知道却装作不知道。
不如......
“陆一白,我喜欢你。”她突然停下脚步,咬唇转过身凝望着他的目光,一字一句地说,她眼底清澈干净,目光中似是藏着些许期待。
“好巧,我也是。”
小技巧:按 Ctrl+D 快速保存当前章节页面至浏览器收藏夹;按 回车[Enter]键 返回章节目录,按 ←键 回到上一章,按 →键 进入下一章。